枣红色,暗沉的色泽就像在红色上涂抹了一层油墨,有一种阴森肃杀之气。  那时,我们这里算离市区比较远的,如果想去市区,我们都说是“进城”,既然是工厂集聚地,自然都是上班的职工,年轻人、中年人居多,而老人是不多见的,所以,我们楼的张大爷就成了附近大家都最熟悉的老人,几乎人人都跟他打招呼,对他抱以尊敬。其实,说到人人都跟张大爷打招呼,还因为,我们那栋楼正好在路口处,而张大爷家又住在第一单元,无论上班的大人,还是上学的孩子,或者是往楼后去的行人,都要经过我们楼。  张大爷几乎是每天都拿个小凳子坐在单元门口,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到逢年过节,街道还给他发个红箍套在胳膊上,不过,他明显的标志是常年不变地除了夏天,一年三季都带着一顶枣红色的毛线帽子,天更冷时还会围一条围巾,也是枣红色的。  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孩子多,又都是大龄,所以他们家住的是那种有里外屋的套间。他的大儿子叫什么,我们不知道,他也不怎么住这里,但他的儿子,也就是张大爷的孙子住这里,他叫张保平,跟我们一个学校。非常有意思的是他的孙子和他的女儿就差着一岁多,而且还在一个学校上学,她叫张晓丽,我们看着张保平管只比他大一个年级的女生叫姑姑,觉得很好笑,有时也跟他开玩笑地让他叫我们这些女生姑姑,一种称大辈儿的心理,非常开心。  张志杰是张大爷的二儿子,哦,如果没有这个人,我的青春将飞扬着如火骄阳的璀璨光芒,我的人生更不会是心寒意冷的凄风苦雨。  他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我们这片的校外辅导员,只要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也便都无从关注,何况校外辅导员还要经常更换的;但是,孝贞姐却对这个人极度恐惧和不安,只要看到他在楼外站着,便立刻走开,或者绕道而行,还时不常地提醒我,让我注意点儿。要是没办法只能从他身边走过了,便赶紧拉住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着,这倒让我有了一丝警觉,果然,我发现他看人的眼神很特别,尤其是女生经过时,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甚至会忘了做自己的事情;随着我的个子渐渐长高,身体也慢慢发育起来,他看我的眼神也露出贪婪和不怀好意,但我会立刻竖起眉,瞪着眼地予以回击,他便赶紧又显得满不在乎起来。  同样,我哥一旦发现他目露邪光地盯着我或孝贞姐,尤其是崔小红时,会立马投去虎视眈眈的目光,露出咬牙切齿的神态,一副愤愤然的姿态走向前;别看我哥个子在高大的张志杰面前显得更加矮小了,但是张志杰对我哥还是很有所顾忌的。  崔小红不无羡慕地说道:“尤妙言,你们家真好,你护着你弟,你哥护着你,你们不愧为当哥哥姐姐的。”她又对跟她一班的我弟弟欣慰地说道:“尤春华,你别总叹气的,你多美呀,有哥哥姐姐护着,虽然不是你亲哥,可是,他真敢为你们拼命的。”  崔孝真紧张地提醒道:“小红,你说话注意点儿。”我弟本来就不爱言语,听了这话,他微微低下了头。  我则不容置疑地说道:“那当然了,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姓尤的。”  我哥也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我是大哥,我得保护他们。”  崔小红继续说道:“唉,可是我们家是两个女孩儿都得护着一个男孩儿。”  我哥极其认真地说道:“女生要更得保护,崔小红,哦,还有崔孝贞,如果有人欺负你们,跟我说,我会打得让他满地找牙的。”  崔小红“咯咯”笑了,她嘲讽说道:“哎,尤春生,你还没你妹个子高呢,你打得过谁呀?你来了以后,尤妙言的个儿是蹭蹭蹭地窜,肉是呼呼呼地长,而你却是原地踏步啊。”  我自豪地说道:“我哥最向着我了,什么好吃的都让我先吃,还得多吃,他自己却舍不得吃,我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我哥最爱看崔小红笑了,他根本不在乎崔小红的讽刺,也笑着说:“啊,是嘛?那好啊,我妹呀,是我喂大的,我愿意看着她高高的个子,当大哥的就得有这个义务,不过,崔小红,你姐在你们家也是干得最多,吃的最少的,你看,她的个子也是你们家最矮的。”  崔孝贞轻声嘀咕一句:“人家说,在家里个子最矮的最吃亏了。”  崔小红连忙辩解说:“得了吧,那是遗传好不好,也许你们的爹妈个子就不高。”  我哥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崔孝贞严厉地呵斥道:“哎,崔小红,你说什么呢?怪不得人家给你起外号叫‘快嘴婆’呢。”  崔小红反唇相讥道:“哼,人家还给你起外号叫‘小精豆子’呢。”  我哥不自然地看了看我弟弟,然后,语气特别坚定地说道:“妙言是我亲妹妹,我知道的。”  我最讨厌别人议论我们家了,所以也有些不高兴地白了崔小红一眼,说道:“崔小红,你不但是快嘴婆,你还是造谣公司的,告诉你,我哥是我亲哥,我弟也是我亲弟,我们都姓尤。孝贞姐,好好管管你妹妹。”  崔孝贞赶紧埋怨道:“崔小红,你怎么跟个家庭妇女似的,能不能别胡说八道的?说你多少回了?”  崔小红一副不受委屈的样子,说道:“哎,姐,你怎么骂人呀?谁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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