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如石破天惊,惊醒了沉默的应天书院的学子们,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讶异不已。    “杭姑娘,你行啊!”“好样儿的!”    赵彬宏的目光在杭嘉宜脸上打了个圈儿,又落在周宪的身上。    这个不起眼的圆脸三寸丁……    杭嘉宜胸中扑通扑通直跳,他激动地看向周宪。后者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心中豪气顿生,朗声道:“轮到我们了。”    他尚在思索上联,却听周宪淡淡道:“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应天书院一干学子立即鼓起掌来!赵彬宏用一字多音难住了杭嘉宜,周宪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且比他的上联更加离奇,更加多变!    就连酒楼中的食客,也忍不住叫好。    赵彬宏忍不住盯着周宪瞧。她神色平静,放下筷子,转而把玩着桌上的酒壶。    从他扔菜到现在,这个人始终面无波澜。    应天书院新招的学生……    他长眸微眯,缓缓道:“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这种叠字联,理论上不算太难。除了杭嘉宜那种不自量力的蠢货,还难不住他。    “无山得似巫山好。”    这一句上联,无山与巫山同音,且暗含《神女赋》中的典故,着实精妙。    周宪叹道:“孰道能如蜀道难。”    赵彬宏一惊,他有心速战速决,便出了最难的一句。这句上联并非他所想,而是父亲半月前考教他的。父亲是当世文豪,他想了半月,仍然没对出下联,谁想今天却被应天书院的学生对了出来!    更惊人的是,她竟然随口一答,便言出成词!    愕然的神情久久停驻在他脸上,周宪莞尔一笑,道:“刘伶饮尽不留零。”    刘伶是魏晋时的诗人,竹林七贤之一。相传此人爱酒,曾让童子扛锹跟随,说醉死后就地埋了。    酒楼中寂静一片,这两个人出的楹联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除了他们自己,还有谁能对的上来?    赵彬宏低着头,迟迟不语。    杭嘉宜放声大笑:“姓赵的,我早说过,不要以为就你们南都府学的学生是才子。我这位小师弟,今年还未及冠,就足以打败你!”    他越想越得意,不免有些飘飘然,只觉出了一口恶气:“不要说你,就算沈三来了,我们也不惧。”    周宪翻了个白眼。可惜杭嘉宜处在兴奋之中,错过了小师弟的鄙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彬宏脸上,他低着头,放在身侧的手却轻微地颤抖着。答不出来,快想啊……他咬着舌尖,逼自己凝神定气,细细冥想。    答不出来就是答不出来!    杭嘉宜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赵彬宏,你说要教我识得天高地厚,怎样,虽然我才疏学浅,可我这小师弟,够不够格教你啊?”    绝不能输给这群人!    他咬破舌尖,嘴里满是腥味。    寂静的酒楼里,突然传来一道从容的男声:    “贾岛醉来非假倒。”    百年老楼梯吱呀几声响动,从二楼下来一个白衣青年。只见十七八岁年纪,步伐沉稳,向他们走来,站在赵彬宏的身侧。    离近了瞧,才发现他俊眉修眼,鼻梁高挺,是个极出挑的美男子。只是眉眼冰冷,不苟言笑的模样,足以挡退一波狂蜂浪蝶。    周宪背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杭嘉宜叫道:“沈三公子?”他瞪大了眼,直想打自己几个嘴巴,叫你说什么不好,真把沈三给喊来了。    赵彬宏皱眉道:“你怎么来了?”没想到沈棠竟然也在聚香楼,他素知沈棠为人孤傲,天塌不惊的秉性,不肯轻易为他人出头,故有此一问。    他虽然皱眉,心头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沈棠在,今日定不会输!    沈棠没有搭理他,目光只停在周宪身上。她察觉到炽热的视线,抬头,恰好撞进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    他清亮的瞳孔中承满了赞赏,笑道:“应天书院,终于找到了一个像样的学生。”    周宪微微蹙着眉,赵彬宏猛然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烟锁池塘柳。”纵然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沈三公子仍是兴致勃勃地说。    他还想继续比!    周宪的右手习惯性地搭上了桌面,食指轻轻叩击着。烟锁池塘柳,短短五个字,五行做偏旁,勾勒的意境却极佳,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想对出意境相符的下联不难,难的是要合乎五行。    她抬眸,看了沈棠一眼。这位极负盛名的年轻人,以一种热辣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其中涌动的剧烈情感,令她不由一怔。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男装扮相非常有信心,她几乎都要以为,沈三公子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抿着唇,固执地望向她。任谁都看得出来,沈三眼里,因为棋逢对手而兴起的激动。    这种眼神,她不会看错的。    周宪有一刹那的恍神。当年,她把姬镜引为知己的那一刻,眼里也涌动着同样的狂喜吧。    她移开视线,执起桌上的酒壶,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辛辣的酒液入喉,突然升起的失落感令她措手不及。和姬镜之间,那些君臣相得、高谈阔论的时光,一点点鲜明起来。少年帝王,与心腹良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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