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甩着玉佩上绑的穗子,笑道:“哎呀,好通透的一块玉啊,哥哥借我看看呗。”    年轻人无奈地伸手:“小兄弟,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请把玉佩还给我吧。”    周宪乖乖交了过去。年轻人苦笑着把玉佩递给胡掌柜,道:“掌柜的,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这块玉佩暂且押在你这里……”他话未说完,却听周宪一声惊叫。    “哎哟,这玉佩怎么裂开了。”    胡掌柜皱眉,举起手,凑到眼前一看,果见洁白玉面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纹。他嗤笑道:“本来就不值几个钱,裂了就裂了。”    年轻人大惊失色,一把抢回玉佩,长吁短叹。周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来了一句:“上好的昆仑玉啊。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    胡掌柜奇道:“小郎君何出此言,这块分明只是普通的青玉,市价五两,不能更多。”    周宪道:“你看它是一块普通的青玉,我却觉得这是极品的昆仑玉。看这颜色淡雅清爽,质地细腻均匀,水头又足。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呢?”    胡掌柜噙着冷笑,摸了摸右手的扳指。这小孩儿睁着眼说瞎话,分明是来找茬的。    “去去去,”伙计推搡过来,“别在这捣乱。”    周宪往年轻人身后一躲,年轻人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她。她笑道:“自然是要走的。只是烦请胡掌柜先把五十两银子结一下吧。这位哥哥不小心打破了贵店的砚台,两相抵消,三十两纹银,童叟无欺。”    胡掌柜啪的一声,把砚台拍在柜台上,冷笑道:“我胡大森做了三十年的掌柜,别的不敢说,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甭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是我划花的,凭什么叫赔!”    周宪脸生面嫩,穿着朴素,兼又孤身一人,胡掌柜可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京里贵人多,不小心就会得罪了谁。他眼光毒辣,自恃资历深,认定周宪只是哪家调皮的孩子,故而不放在心上。    那块砚台当然是假的,却仿得极为逼真,一般人绝看不出来。平日放在书斋里不过充充门面,上好的乐石砚难寻得很,有块假的瞧着也体面。不料却被一个年轻学生给看了出来,胡大森脸上过不去,更不能这样被人砸了招牌,于是指使店里的伙计们团团围住年轻人。他一时贪心,就想讹个几两银子,谁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胡掌柜嘬嘬牙,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两方对峙,渐渐又引来一波无所事事的小贩,在铺子门口看起热闹来。    人一多,胡大森就不敢动手了。他端着笑脸,正想说两句客套话,却听周宪正色道:“是谁划花的,难道由你说了算么?”    她转过身,朝门口的人群厉声说道:“先前胡掌柜仗着人多势众,硬要赖上我哥哥。明明是他们店里的人弄坏了砚台,却要我哥哥赔偿二十两银子!大家看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来这么大的劲儿掰断砚台!”    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小贩们见她一个少年郎,说得振振有辞,又见这书生确实瘦弱,心下便信了三分。更有甚者,干脆嚷嚷着万友书斋店大欺客,要去报官!    一时喧闹繁杂,小贩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替周宪打抱不平。    顷刻间,胡掌柜额上冷汗点点。他抬手擦汗,又听周宪清越的嗓音响起:“再说这二十两纹银,分明是讹诈!正宗的安徽乐石砚世所难寻,每年的贡品才多少,区区一家小店竟也有么?”    她踮起脚,拿了柜台上的两块碎砚,高举向人群:“真的乐石砚,便是三百两也有价无市。试问,这块砚台若是真品,胡掌柜怎么可能只要我哥哥二十两纹银!”    这下真是水滴进了油锅,全炸开了。小贩们群情激奋,个个跃跃欲试着想冲进店铺。    胡大森慌了,这么多人一下冲进来,可不得把店砸了。他指挥伙计们把人群堵在店门口,却收效甚微。菜贩们好不容易挤进来,手上拿着的萝卜、白菜,像雨点一般飞了进来。    大家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挣的都是辛苦钱,凭什么他胡掌柜就可以肆意讹诈,还挣得比他们多。    看热闹的有,砸东西的有,还真有人偷摸摸地跑去找差役。也怪万友书斋生意不错,红了眼的竞争对手好容易寻着一个由头,可不得抓紧机会。    周宪这厢还在滔滔不绝:“正宗的乐石砚寿古而质润,色绿而声清,起墨益毫,方为珍品。而这块呢,砚面断口颜色深浅不一,外边润滑,内里却粗糙,明显是作假的!”    年轻书生已看傻了眼。    胡掌柜被砸得满头包,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由伙计挡着,哆哆嗦嗦地从柜台下取出一包银两,推给周宪。    遇着这么个煞神,他是心服口服。再不送走她,今天这店就保不住了!京都卧虎藏龙,怪他老眼昏花,砸了自己的招牌!    周宪踮起脚,掂了掂包袱,笑道:“掌柜的,你可知按本朝律法,商户恶意讹诈,以假作真,要罚多少钱么?”    胡大森拱拱手,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压在了包裹上。    “求您高抬贵手。往后再来,笔墨纸砚,您看上的,尽管拿走,小店一概分文不取!”    周宪抽了最上面的一张,收进怀中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