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点了么?”  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珠玉般秀美的眸子,她手捧一碗清粥倚在床前,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意。  我抿抿干涩的唇费力地撑起身子,感激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我叫筱筱,是庄主的婢女,”她弯唇一笑,轻轻吹了吹碗里仍冒着热气的粥,语声温柔而缓慢道,“只因庄主眼睛看不见,甚少出门,谢姑姑和那几个丫头便肆无忌惮,平日里常常偷懒,这院子已经一连数月无人打扫了,今日真是委屈你了,我替她们向你赔罪!”  听她讲完,我恍然记起那日在日月峰比武时曾匆匆露面的盲眼少年,没错,他便是日月山庄的庄主,而当日他身侧那位黄衣少女定然就是筱筱了,难怪我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身子虚,先喝点粥吧,”回过神来,她已将一匙粥轻轻送至我唇边,柔声笑道。  心里倏然泛起阵阵感动,记忆中自长大以后,便再没有人像这样喂我吃过东西了,嗅着这淡淡的粥香,一颗慌乱不安的心竟莫名的渐渐安定了下来。  “你就且留在这儿好好休息会儿,我得先把这盆白菊给庄主送过去!”  待我喝完粥,她叮嘱了几句便匆匆走了,那盆白菊显然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耽搁了些时侯,心里不由有些歉疚,希望她不会因此受罚。  在床上躺了会儿,感觉身子又有了些气力,我也不好在此久留,便起身离开。  屋外,夜色正明。  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路,就觉四周灯火疏离,悄然无声,没想到这诺大的日月山庄,到了晚上,竟是说不出的寂静,荒凉。  “唉哟,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敢撞老娘?”行至拐角处,冷不防撞上一个人影,那人许是因为走得太急,踉跄了几步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是你?”认出我之后,她顿时双眉倒竖,起身猛地揪住我的衣领大声训斥起来,“好你个臭哑巴,活儿没干完就敢偷懒,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敢情你躲到这儿来了!”  怎么又是她,辨清来人后我不禁有些头疼,她看似真的很生气,月光下脸色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狰狞,蓦地,就见她扬起了手中的藤条,目光恨恨盯着我,嘴角幽幽扯出一丝阴笑,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想,她竟紧紧扯着我的衣领不放,猝不及防身子已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后背顿时火辣辣的疼,这女人的力气是出奇的大,她边打边骂,动作已几近疯狂,我咬紧唇强忍着任她抽打,终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谢姑姑,快住手!”恍惚间,感觉眼前多了一个人影,好像是筱筱的声音。  被松开之后,我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脑子虽然还有意识,身体却已痛得几近麻木了。  “你该听话在屋里好好休息,跑出去作甚么?”房里,她边帮我上药边轻声埋怨道,手中的动作却是轻柔至极,蓦地,就听她轻轻叹了口气,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谢姑姑今日的确过分了些,不过,她也是有苦衷的,你有所不知,二十年前,她刚嫁人不久,丈夫就与一官家小姐私通,后来东窗事发,那官小姐唯恐她出去乱说坏了自己名声,便令她丈夫反过来诬陷她不贞,一纸休书将她赶出了家门,自此以后她便有了心结,郁郁寡欢,再也没有嫁人,而对于犯了私通罪的人,她也是格外的憎恨,所以才——”  讲到这里,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猝然住口,凝眸瞟了眼我的神色,表情微有些尴尬,  “颖儿姑娘,我——并非有意提到这些令你难堪,其实,我总觉得你也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我淡淡笑了笑,默然移开目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也许,她只是心存悲悯之情随口一问,可我的故事只怕实在是太深太长了,若是被人挖掘出来,招来的定然是祸非福,所以,我宁愿承认自己的确是犯了私通罪,被遣送至此悔过。  我想,就算赤月不将我毒哑,我也会假装成哑巴,闭口不言,因为这样才是保护自己最安全的方式。  “我看,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伺候庄主吧,他性情温和,极好相处,就是话甚少,不喜人叨扰,我觉得你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看来,这顿打果然没有白挨,我心里不禁暗自庆幸,感激地冲她笑笑,欣然点点头。  赤月命人将我囚禁在这里,相必她与这位庄主的交情定然不差,没有他的应允,我怕是很难离开,所以,我只能先接近他探探情况,再见机行事!  “好,明日一早我便会交代下去,时候也不早了,今晚你就安心睡在这儿,”说话间她已小心翼翼扶我躺好,并将手中剩余的药递给我,笑道,“这药膏是辰夕公子留下的,有止痛化瘀之奇效,不会留下疤痕,放心吧,你的伤不出三天就会痊愈了!”  我怔怔然接过药,手微有一丝颤抖,恍然记起,这药,他也曾亲自为我涂过,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涂过药的伤口顿如火烧般灼痛起来。  辰夕,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往后——我是不是该对你心狠一点!  一夜沉睡,醒来时,窗外已微露曙光。  那药膏的确很管用,才过了一夜伤口就结痂了,我微微活动了下四肢,还好,行动无碍。  “你醒了?”刚穿好衣服,筱筱就匆匆走了进来,臂中挽着一个竹篮。  看来我定是睡过头了,连她什么时候醒的都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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