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白挑选了客卧,一间稍小的房间,这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男人总要有些绅士风度,更何况主卧堆满了行李箱。客卧的窗户向北,小小一个老虎窗,通风不太好,屋里热气腾腾。玉澜将窗帘、床单拿去洗了,床的筋骨裸露在外。    老虎窗前一张书桌,玉澜还未来得及擦拭,桌上空无一物,只剩尘埃。李飞白就着桌前的椅子坐了,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前排房屋上的瓦片发呆。    毓秀往李飞白屋里望了一眼,便识相地轻手轻脚离开,回自己宽敞的主卧了。    这世界上,孤独是最忠诚的东西了,即使众叛亲离,孑然一身,每个难眠的深夜,每一个露水沾衣的清晨,都有它相伴在侧。    人一忙起来,伤春悲秋的敏感全都无影无踪。毓秀无暇细心咀嚼丈夫远离的伤痛,她有八只箱子的东西要去归置,还有无数日常必需品的置办,现在天气热,她今年格外贪凉,想要购置一个小冰箱……总而言之,等到夜晚逝去一半,她还是抽不出一秒钟的时间来抹几滴泪。    乔迁新居意味在短时间内无穷止的麻烦,即使今天收拾得多么妥当、东西置办得多么齐备,第二天总能挑出不足来。这样的日子要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习惯于缺失。于是等到毓秀有闲空来细想七月的这一天她究竟失去什么的时候,已经三个月后了。三个月后有三个月的麻烦,现如今的毓秀则陷入在乔迁新居的麻烦中。这世界像一个冷面无情的监工,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穷苦人有穷苦人的麻烦,富贵人有富贵人的麻烦,总之是不会让你轻松惬意太长时间的。    毓秀弯腰将行李箱一字排开,将地面挤得满满当当。这八只行李箱中,六只放的衣物,一只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女鞋,另一只则是小首饰与化妆品。    玉澜已经擦过主卧,毓秀只消将衣物放入就好。但就连这点活计,毓秀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干,她站在楼梯口,向楼下喊一声:“玉兰,快上来。”    “哎!”玉澜放下手中还未洗完的床单,像一只柔顺的小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毓秀跟前。    “来,咱俩一起收拾。”毓秀道。她打开衣柜,望着衣柜的内部构造思考片刻,道:“冬天的厚衣服放在最上边那一层,春秋的衣服放在地下,夏天的衣服都挂起来。”说完,她从箱子里抻出一件粉色地薄纱洋裙,挂在衣柜的衣杆上。    玉澜对毓秀的衣物知之甚少,只能拿一件问一句。至于毓秀,现下怀着孕,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象征性地整理了三两件衣服,便歪在床头,光动嘴皮子了。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云中偷偷溜出丝丝光照,将地面烘烤得好似北京烤鸭的炉子。很不幸,步高里的上空就让午间的太阳钻了空子,成片的阳光倾落,照进毓秀的房间。    两人热的满头大汗,直到中午各家各户飘起了饭香,才惊觉肚子空空。家里还未顾得上准备吃食。毓秀先让玉澜去问李飞白想吃些什么,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李飞白,装长辈这条路行不通,之前又有点小暧昧……毓秀只好暂时敬他为客了。李飞白却让玉澜转告,他中午出去有事约了人,要出去吃。    毓秀靠在床头,拿扇子扇着风道:“这样倒省事了,咱俩在家凑活吃点就行。我来时看巷子里有个小菜馆,你去点两个菜回来。”紧接着,她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一张钱币:“喏,去吧。”    玉澜接过钱币,握在手心,摘了围裙去买。    衣服全部敛入衣柜,可还剩下两箱子的鞋子、饰品要收拾。毓秀叹口气,从床上坐起,认命般地收拾起来,她这些瓶瓶罐罐的贵的很,要是让毛手毛脚的女佣摔了,那不得心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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