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仕容抵达桂林之后,直奔孙延龄的将军府而去。抚蛮将军孙延龄,其父亲孙龙,原是定南王孔有德帐下的一名低级军官。孙延龄长相俊美,通晓音律,琴棋书画样样能行,一眼就被孔有德给相中了。孔有德把自己的独生女也四贞嫁给了他。这孔四贞可了不得,她是孔有德的掌上名珠,原是许配予吴三桂的幼子吴应崇,但吴应崇夭折,因此,孔有德死后,孔有贞一度做了吴三桂的养女。后来,孔有德战死桂林,清廷为示皇恩浩荡,便把孔四贞收为孝庄太后的养女,这一下,孔四贞就成了四格格。

汪仕容进了抚蛮将军府,也就是原来的定南王府,递上了名贴。汪仕容一身白衣,身背五笛,红唇玉齿,状若美貎,要不是离得近了,看得真切,孙延龄还以为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位妙龄少女呢。

孙延龄忙给汪仕容让座,寒暄:“哎呀,久闻汪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多谢将军谬赞,”汪仕容也不客气,开口问道,“孙将军现在过得愉快吗?”

孙延龄一听,有点发蒙,不知道何意,就说:“当然快活啦。不怕先生笑话,孙某在广西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内有格格相伴,外有美妾如云。最近皇上又晋封孙某为抚蛮将军,那荣耀真是无以复加啦。人生能活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奢求呢,您说是吧。”

汪仕容笑了笑,说道:“哎呀,将军之艳福真是汪某所不能及呀。可我在外头听说的情况,怎么和将军您所说的,不大相同呢?”

“嗯?你在外头听说的是什么?”

“什么怕老婆、妻管严啦,这还是好听的,那难听的——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孙延龄急了:“什么难听的?但说无妨!”

“什么绿乌龟,绿头巾……”汪仕容活还没说完,孙延龄脸上已是一阵红,一阵白了。原来这里头有个说法:孙延龄出身低贱,孔四贞日子久了,便有些瞧不上他。偏这孙延龄又不甘人下,想把家权都从四贞那里夺过来。结果四贞就不把权让给孙延龄,而是让给包衣戴良臣。结果这戴良臣一时之间,成了广西的太上王。因此这民间就在传孔四贞和戴良臣有一腿,什么难听话都说,早就传到孙延龄耳朵里啦,汪仕容今天故意把他这伤疤一揭,孙延龄就挂不住了,竟呜咽起来:“唉,实不相瞒,我这狗屁将军的实在是太窝囊了,表面上风风光光,实际上背后的痛苦谁人能体会……”

汪仕容一看火候到了,便说:“孙将军,这点小小的难事,看把你愁的。”

孙延龄急忙问道:“先生,这么大事,你怎么只说小小的难事呢?素闻先生有张良再世之才,还请先生教我!”

汪仕容叹了口气,说:“汪某倒是有个好办法,可我怕你不肯听呀!”

“先生,您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听呢?只要不再让我受这窝囊气,我一定听!”孙延龄咬了咬牙说。

“好!将军你的困局在于因妇而贵,而孔四贞为什么高贵呢?因为她是清朝的四格格。也就是说,孔四贞并非天生高贵,只是因为清人而贵。那么如果有一天,这清延要是倒台了,她还是贵吗?”

孙延龄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汪仕容:“先生,您的意思是?”

“将军,恐怕你也听说了吧。现在周王吴三桂已是昆明起兵,反清复明,一路势如破竹,百姓无不拥戴。你我都是汉人,此时正是恢复我大汉江山的最好时机,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反正报国呢?”

孙延龄“霍”地站起身来,忿忿说道:“吴三桂反清复明?别讲笑话了!这天下人谁都能反清复明,唯独他吴三桂没有资格反清复明!灭明的是他,杀永历的是他,现在复明的又是他,你引别说笑了!”

汪仕容说:“将军此言差矣!岂不闻李陵归汉是忠臣?谁能保证人一辈子不犯错误呢?你不能、我不能,世人皆不能。犯了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悔改,一路错到底。人都好面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你要是让谁个当众承认自己犯了错误,真是难呐,特别是在没有人逼迫的情况下,远的不说,就说你岳父孔有德吧。他知道自己降清错了吗?知道,改了吗?没改,临死前才承认。尚可喜现在也是这样。所以说,周王反正是很勇气的!”

孙延龄觉得汪仕容说得有些道理,就重新坐了下来,说:“实不相瞒,孙某也早就对大清不满了,欺负汉人不说,把咱们的文化也给毁了。但我反满可以,我不能听他吴三桂的,我要自己干!”

“自己干?您手里有兵吗?有将吗?即或有,您扪心自问一下,凭自己,干得过满洲八旗吗?”汪仕容见孙延龄并不反驳,接着说,“所以,咱们不能意气用事。周王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清廷怕他怕得要死,有这样的大树在,咱为何不去乘凉呢?”

孙延龄点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这时,汪仕容从怀中掏出一份密札,递过去,孙延龄打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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