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末的北京,彻骨的寒冷,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清政府已经贴出了安民的告示,安抚百姓杨起隆假冒朱三太子作乱已经被平息,劝戒大家做安分守己的良民。但京城里还是不少居民出逃。烧毁的房子,街头的残尸,巡逻的卫兵,都在诉说着昨晚战斗的惨烈。

从这个月开始,朝廷中许多大臣开始纷纷告假,有老爹死的,有老娘死的,爹妈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就说自己三个月时喂养自己的奶妈子死了,作为孝子,要回家丁忧。

乾清宫上,康熙黑着眼圈,继续听着大臣们的奏报。突然,宫外响起了急促的奔跑声,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垮过门槛,一把抱住了最近的宫柱,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头上硕大的红顶戴还剩半边,辫子胡乱盘在脖子上,裤子烂了半截,活像一个叫花子。透过其糊着黑泥的脸,众人定睛观瞧,原来是户都员外萨穆哈回来了!

康熙看了,觉也醒了,问:“萨穆哈,联让你去云南协助朱国治、析尔肯办理撤藩事宜,怎么这样狼狈相跑回来了?”

萨穆哈只是抱着柱子,不能答话。

“给他灌水!”

两个太监像杀狗一样,拿来一大瓢水,灌到了萨穆哈嘴里。萨穆哈呛了水,扑倒在地,终于开口道:“吴……三桂……反了!”

萨穆哈一下子哭出声来:“奴才不敢狂言。那吴三桂于腊月初一,在昆明谒了永历陵,杀了朱国治,起兵造反了,皇上!”说着,萨穆哈从袖中掏出一份粘乎乎、皱巴巴的纸来,递给身边的索额图,说:“皇上,这是吴三桂的反清檄文,奴才冒死拿到一张,现在恐怕叛军已传檄四方!”索额图伸手接过来,展了展,平整一下,扫了一眼,便呈给了康熙,康熙赶紧接过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康熙的脸上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眼中布满了血丝,嘴唇和双手都抖了起来。突然,康熙狂吼一声:“吴狗!联要你不得好死!”说完,把那檄文撕得粉碎。

康熙腾地站了起来,一脚把面前的御案踢翻,笔、墨、纸、砚是腾空而起,摔了一地。“吴三桂,朕要挖了你的祖坟!”康熙咆哮着,唾沫横飞,要吃人一般。几个不知好歹的太监忙去拾散落的物件,康熙箭步上去,一脚踹翻一个,骂道:“汉狗!给脸不要脸的狗奴才!”

魏东亭一班汉臣全吓傻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吱声,练了一番拳脚,康熙无力地坐回椅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请圣上息怒!”

康熙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萨穆哈,问道:“萨穆哈,你为什么现在才给联报信?联之前发给你们的密折,为什么都不回复?”

“奴才都回了!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吴三桂早有准备,一个月前已下令云南各边关‘只许进,不许出’。所以奴才和朱大人、折大人给皇人回的密折也全部被扣住了!”萨穆哈回道。

“是这样啊!那你是如何逃回来的?”

“奴才和党务礼化妆成了农夫,绕了小道,逃出云南后,直奔贵州提督李本琛那里。但那要本琛估计是提前接到了吴三桂的指示,推说驿站无马。奴才让党务礼留下与他纠缠,自己连夜跑到总督甘文焜那里,才弄到了马,不敢停歇,一路报京城而来。”萨穆哈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

康熙点点头,说:“萨穆哈,你也算立了一功,先退下歇息吧。”

“谢皇上。”

康熙环顾了一下群臣,说:“诸位爱卿,都平身吧。现在吴三桂既已造反,大家看该如何应对?”

索额图是顾命大臣索尼之子,他率先说:“此次吴三桂作乱,起因在于撤藩,依臣之见——”

“说吧,言者无罪。”

“应诛杀议撤藩者!”索额图说。

图海出班奏道:“吴三桂镇守云南多年,本已无事,前次魏东亭、明珠等人,以三藩开巨大、国库亏空为由,力主撤藩,妖惑圣上,臣也赞同索相之见,诛此人等,以正视听。”

康熙低头不语。其他大臣见索额图、图海两位大员都请诛主撤藩者,也是义愤填鹰,指着魏东亭的鼻子骂将起来,魏东亭自知理亏,惶恐不敢应声,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康熙。

康熙见状,说:“撤藩乃朕之主张,他人何罪之有?况且吴三桂久蓄异志,撤亦反。现在大家不要再纠缠于当时该不该撤藩了,应该尽快商量出个对策出来才好。”

大臣们见康熙自己大包大揽了,也都不再作声。

明珠知道自己是主撤派一员,于是说:“依臣之见,撤藩并没有错,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原来咱们为了分压吴三桂党羽,实行散党之策,而今反倒弄得吴三桂党羽遍天下。当务之急,应趁这些人还没有得到消息,全部予以逮捕。吴三桂失去了这些羽翼,必然成了孤家寡人,很快就会被朝廷消灭。”

明珠此言一出,有几个大臣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康熙问道:“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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