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首山这几日可真是够热闹,弟子们吃瓜都吃不过来。

前有老宗主流落在外的儿子认祖归宗,后有邱氏家主来山拷问首席。

而且这两次事件,都与大弟子孔幽脱不了干系。

孔幽那天早上出了一趟门,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时辰快到了,大长老派出弟子去寻孔幽过来,但没找到人。

孔幽迟到,邱家夫妇的脸色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大长老也不想得罪人,给自家徒弟找了个借口。

“孔幽每天清晨会去巡山,兴许是今早遇到了什么麻烦,两位稍等片刻。”

邱父面容威严。

“长老,要我们等等也行,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您座下的这位大弟子,恐怕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不会不会,孔幽他是守礼的人。这不,人来了。”

道缘长老都要编不下去了,这时孔幽施施然地走进来。

“师父、二位堂主。”

他早晨出去办了点事,回来后,先换身衣服,然后才慢吞吞地赶来议事堂。

反正急的又不是他,走那么快干什么。

议事堂内坐满了人,除了大长老道缘、明铮堂的堂主李钰杉、明执堂的堂主赵天寅、远道而来的邱父邱母,还有几位当天在场的弟子。

邱成河不在。

发糕告诉孔幽了,邱师兄碰巧跟着同门出任务,不在山中。

据说他已经得知消息了,正在返回鸦首山,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

孔幽没有半点慌乱和无措。他大大方方地跨过议事堂的门槛,站在众人面前,坦然迎接他们各异的目光。

他天生相貌出众,今天又换了一身松石蓝的广袖衫,袖口滚着祥云纹样。这身蓝色更抬他的气质,显得人出尘脱俗。

那枚玉扳指在广袖间若隐若现。

道缘长老对于孔幽的态度向来复杂。他知道这个徒弟很出色,他在孔幽这个年纪,可是远不如他的。

能带出这样的弟子,是做师父的一辈子的荣耀。可道缘又难免嫉妒孔幽的天资才华。

如今孔幽的实力大不如前,他身为师父,表面痛心,其实暗地里还有几分痛快。

孔幽实力大退步,是因为他没能成功度过上一劫。

修士在修炼的过程中,每升一境,就有一劫。

渡劫成功,实力暴涨。渡劫失败,则一切清零。

春夏秋冬四域,从低到高,每一域分三境。

哪怕是孔幽这种已至冬域的高手,渡劫失败后,也只能堪堪保住春域。

孔幽有一段时间对此是很失落的,那时道缘还曾假模假样地安慰过他几次。

但现在这个大弟子似乎是释然了。不,他不仅仅是释然,他甚至有点理所当然了。

好像就算他渡劫失败,他也能当好这个鸦首山首席,一点都没有让贤的意思。

现在就是,孔幽站在门口,微微扬起脸,一副“你找我来又有什么破事”的样子。道缘一看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孔幽,你还不知错?”

“弟子何错之有,还请师父明示。”

孔幽笑呵呵的,说话不紧不慢,不管道缘再怎么装腔作势,当着众人的面对他撒气,他还是平静泰然的模样。

道缘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处撒。

“你擅自处罚师弟,还当着其他同门的面,行为极其恶劣。你不知悔改,还问为师错在哪里?”

道缘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孔幽的眉毛一跳,看着就疼。

“啊……”他拖长了声音,仿佛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师父说的是那天我当着全宗上下,让邱成河邱师弟倒立上山,爬了一百个台阶,最后让师弟抖着两手两腿,狼狈回去……这码事。”

孔幽是生怕邱家人不知道其中细节,详细地描述了一番当天的起因经过结果,邱母听完之后,顿时怒火中烧。

“果然是你!长老,这回可不是我们邱家故意诬陷。你们鸦首山的首席,就是这样心肠恶毒的人!可怜我的孩儿,受了此等委屈也无处诉说……”

“还要怎么诉说,”孔幽闲闲地打断邱母的话,“这不是都惊动你们二老了么?”

他是半点不在怕的,他可不管邱父在瑶台有什么高职。

邱父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是怒从中来。

“孔幽,你好歹是孔家的嫡子,家族就没有教过你规矩么?孔家竟然养出这么没教养的儿子。你父母在天之灵,恐怕都不会安息。”

孔幽前面还没怎么发作,当邱父提到他早逝的父母时,他眼眸一敛,冷笑。

“邱前辈,我叫您一声前辈,是我这人比较客气,知道尊老爱幼。但您这样妄议我的爹娘,恐怕不大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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