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循虽吩咐过今日不用给老夫人请安,但阿鸢还是卯时正刻就起来。

炭盆里的火已经熄了大半,阿鸢抱着被子打了个寒颤,混沌的脑袋也清明了许多。

春桃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后面还跟了个青缎袄容长脸的婆子。

她手中端了个托盘,见到阿鸢微微颔首,将托盘中的瓷碗递过去。

“谢娘子快趁热喝吧。”

阿鸢坐直身子伸手接过,白瓷碗中盛着黑漆漆的药汤,还未入口就已闻到那股子难捱的苦味,可阿鸢就像习惯了般,眉头都没皱一下。

喝完药她将瓷碗还给婆子,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手中,“劳烦嬷嬷走这一趟。”

“不过是替主子办差,当不得娘子这声谢。”起了大早熬药的婆子攥了攥荷包,脸上的笑真切了几分。

她是卫老夫人院里的,知道昨晚卫循来过,今日一早便去厨房熬了这碗避子汤,掐着点给阿鸢送来。

卫循还未娶妻,不管是他还是卫老夫人,都不会允许阿鸢在世子夫人进门前生下庶长子。

阿鸢也清楚这点,所以每次避子汤都喝得爽快。

婆子办完差事没有多留,攥着荷包离开了玉清院。

别看阿鸢没有名分,但到底是半个主子,除了侯府的几位主子,平日也就她能得几样阿鸢做的绣品。

婆子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素来有几分眼力,自然知道阿鸢的手艺多好。

这荷包放在外面,也得要几两银子呢。

想到这,婆子心里那点早起的怨气是一点也没了。

甚至还盼着世子爷每月能多来几次,也让她多得些打赏。

......

“主子,喝些蜜水漱漱口。”

婆子走后,春桃就赶紧倒了杯蜜水给阿鸢漱口。

等口中那股子苦味咽下去,阿鸢攥了许久的手心才松开。

她其实极怕苦,只是爹娘死后再没人哄她吃药。

没人疼的孩子,总是更懂事些。

吃过苦头后阿鸢就长了记性,这世上除了爹娘不会再有人包容她的小性子。

“替我更衣吧。”

“是。”春桃点头应下,将杯盏放在桌上,转身去开衣柜。

“世子爷刚回来,老夫人定会高兴,要不主子穿这件石榴红的缕金百蝶穿花银袄,看着也喜庆?”

说着,春桃就将衣服拿出来。

阿鸢摇了摇头,“青色那件即可。”

老夫人不喜她张扬,而且通房穿红色本就越了规矩,这袄裙做了阿鸢一次也没穿过。

“......是。”

春桃郁闷的放下,将那件青色对襟长袄拿过来给她换上。

袄裙略微宽大并不合身,正好掩住了阿鸢妖娆的身形,袖边领口是她绣的莲纹,雅而不俗,倒是给这平庸的衣裙添了几分亮色。

穿完衣服,春桃又给她挽了个螺髻,乌云般的秀发堆在脑后,只用一根玉簪固定。

脸上轻施薄粉,稍稍遮住眼下的青黑,阿鸢不让上妆,但即使这样已经是绝色,不敢想她若是精心打扮该是怎样的妩媚娇艳。

春桃打散思绪,又给阿鸢手中塞了个银丝手炉,主仆两人才移步往前院走去。

卫老夫人每日卯正三刻起床,阿鸢她们都要前去伺候,今日已经有些晚了。

等她到时,二太太赵婉跟二爷房里的妾室果然已经到了。

卫老夫人生了三儿一女,大爷卫明早夭房中无人,二爷卫琮又打娘胎落下的病根,生来便体弱,常年卧床不起。

卫老夫人怕儿子赴长子后尘,平时看得矜贵,他要什么便给什么,尤其怕卫琮早逝,如他意愿纳了几房妾室,想着能开枝散叶,但到如今,也只有赵婉生下了一子。

刚满三岁,侯府上下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再说三爷卫循,他和姐姐卫瑾是双胎,过了年已经二十五,但房里除了阿鸢并无其他女人。

就连阿鸢,也是卫老夫人强塞给他的。

在他眼中只有公务,若不是每月都会进两次玉清院,卫老夫人真以为自家这个三儿要出家当和尚。

“哟,这是昨晚三郎回来有人撑腰了,让咱们这些人都等着你。”

阿鸢主仆刚进门,二太太赵婉就忍不住发难。

昨晚周婆子被打出去,这会儿她心里正憋着气呢。

小骚蹄子,就会跟男人告状,要是在她房里,看她不撕烂她的嘴!

赵婉容貌并不出众,圆盘脸因着一双狭长眼,看上去有些刻薄,此时她掐着腰,望向阿鸢的眼神尽是嫉恨,身后两个二房的小妾捂着嘴,眼中划过奚落。

说起来,她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不嫉妒阿鸢。

同为瘦马她生得最美就罢了,还好命进了世子爷卫循的房中,即使卫循性子冷淡不宠爱她,但也比她们去伺候个色鬼病秧子强。

所以赵婉突然发难,她们都乐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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