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瓜依旧晕乎乎余韵的康雅绿,举着冰砖,皱着眉头发呆似的看向前方,眨了眨眼,很是认真地将自己和张辰带入了周华彬所描述的场景里,努力想象着那样一幅图景。

他们在通达镇结婚,有了间属于自己的平房,可能屋前院后还有片小菜园。

张辰继续按部就班打卡去厂里上班,她呢或许能找份还不错的活计,也或者厂子不好进,等将来经济发展得好些,做点小买卖,大概两个人是可以糊口的。

结婚几年,也许有个娃。

孩子可能很听话,更可能调皮得很,她没准要老妈子似的跟在孩子身后,担心这操心那。等盼到孩子念书,还有机会边吃速效救心丸边辅导功课……

张辰呢,这个如今看起来还算干净温厚的男青年,迟早会变成一个挺着啤酒肚笑呵呵的中年胖男人。

这样想着,康雅绿叹一口气。

她不大敢想象,这种设定中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她答得有些没劲儿。

她明白,人运气要是不大糟,想要把日子过得好些,平淡却幸福是可以的,只是此刻她真想象不出来那种美好。

眉头,下意识皱得更紧。

她忽然又想到,如何恋爱结婚,和另外一个人那么亲密地在一起,根本代表着,那个人会看到你的全部。

不洗头不洗澡邋里邋遢的样子,拉屎放屁抠鼻子的豪放样子,睡觉流口水的像地主家傻儿子的样子,偶尔犯傻没智商像超级大白痴的样子。

这么一想,画面好像愈发恐怖起来。

“怎么了?”察觉出不对的周华彬关切问道——酒后反应迟钝的康雅绿,简直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

“恐怖,太恐怖了。要有个人介入你的生活,看到你所有的一切,包括各种阴暗和丑陋,你也要被迫看到对方的所有丑陋,好恐怖。最后,两个人一起恐怖地变得更老,更丑……”康雅绿的思绪直奔奇怪的地方,倾泻而去。

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一只大号的绿豆蝇,手中紧握的冰砖表面化成的水,“啪嗒”一声砸到地上。

“张辰那种正常人家的好孩子,还是找个正常人结婚比较好。”她盯着冰砖水在地面砸出的怪异形状,最后一锤定音,呼应最初的主题。

“美人迟暮,英雄气短,是自然规律,每个人都会变老、变丑,但两个人可以相互安慰,陪伴彼此看岁月更替,其实也挺好吧?”周华彬似乎想摸一摸她头顶的发,但手抬起来,又放下。

“那就是两个人一起变得又老又丑,加倍痛苦,加倍丑陋!”康雅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连眼睛里写满绝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之间犟得厉害,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奇怪的怪圈。

可是她真的有想,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让自己放下一切防备,勇敢展露最本真的自己呢?得遇到一个怎样的人,她才会想要接受对方的全部,全部的好和全部的坏呢?

张辰?她摇摇头,张辰肯定是不行的。

她又看向坐在身边的周华彬,周华彬好看,甚至是长在了她心坎上的好看。可是……她还是觉得,这样好看的人,就该是一朵池中莲花,远观就好。

“得是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奋不顾身,才能把丑陋变得不那么丑呢?”她很是苦恼地自言自语着,眼中的迷茫愈发重了。

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竟是靠着房门再一次睡去。

坐在身边的周华彬没有再打扰她,小心地将她手里化了大半的冰砖拿走,清理干净。

而后半蹲下来,看着睡着的康雅绿。看她眉头轻蹙,看她这张稚嫩的脸,被阳光轻抚。

“要是那个人是你的话,所有丑陋都会变成美好。”他似乎低低地,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可话一落地,就被午后轻柔的风,吹得飘散无踪,像是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酒劲儿尤在,康雅绿是真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似乎迷迷糊糊瞧见一个人的身影,她想,要是那个人的话,她大概会选择勇敢暴露所有缺点,坦坦荡荡幸福地做最真实的自己吧。当然还会毫不犹豫接受他的一切,一切坏一切好。

可是那个人……

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等康雅绿起来,天色已经微微发暗,她正躺在大姐家小屋的床上,身边早已没有周华彬的踪影。

她觉得有点渴,揉了揉头发,打个哈欠,挣扎着下床,捧起杯子,大口喝水。边喝边想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收拾了饭桌,给自己倒了杯白酒,火辣辣的……然后,好像有冰砖,冰砖化了……

康雅绿按按太阳穴,忽然就想起来,周华彬问她的问题。紧接着不可避免地,记起了自己那些非常其妙、逻辑奇异的话。

“我的天,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忆起自己还指着周华彬傻笑,说他长得太好看,肯定没真心喜欢过别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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