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磨把他们安排在侯府客舍,又送了他们衣服、食物和盘缠。有的来投亲的,过两日便走了,有的老弱病重的,江星磨继续给他们医病诊治。

幽州的医者都以北郡侯爷为楷模,不用听从旨意,家家户户皆力所能及地捐医助药,事情进行地很顺利。

刚过了端午,全城熏艾,每日侯府也派了巡街的兵卒,如遇死者,即时埋葬,现在正值夏季,北地渐渐炎热,并没有发生瘟疫。

过了抄手廊,进了内院,到了正北的醉杏轩,唐舒瀚给江星磨行礼后,就退下去耳房歇息。

醉杏轩内独剩下父子二人,江星磨靠墙坐在屋内红木宽凳上,神情落拓。

“阿爹,见过了吗?”江如济轻声问道。

江星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江如济想那师徒二人的怪脾气,阿爹定不会那么顺遂。

“阿爹与云垚子道长,可是故交?”

江如济和江星磨并不亲密,他虽然心里关切,嘴上却旁敲侧击地问过去。见江星磨又饮下一杯,他转问道:“阿爹可见过余天凌?”

“他自是不愿见我。”江星磨说的轻描淡写,一杯酒下肚,心中早已波澜壮阔。

江如济又见花梨木圆桌上,大大小小,放了几个酒坛子,大多已空了。

江如济起身关上房门,走到江星磨身旁,他端来杯盏,煮了一杯茶端过来:“这是三皇子赠孩儿的蒙顶甘露,已是夏日,天气炎热,阿爹莫要多饮酒。”

说罢,他双手递过去一个琉璃茶杯,杯中嫩芽秀丽紧卷,色泽润绿,香气盈室。汤色碧绿淡黄,清澈透亮,江星磨一口一口抿下,但觉滋味鲜爽,回甘浓郁。

江星磨看着手中的茶,回忆道:“二十年前,我和余垚尘是最好的朋友,同中文试榜前三,放榜后,他邀我去他的家乡沅陵游历,那时我们三人在沅陵十二楼文期酒会上,斗茶吟诗,弹琴踏歌,好不欢快,那时我记得樊霜也是斟的这茶。”

“我阿娘?”

“是你阿娘,她是沅陵王族后裔,她的阿爹樊希增掌管的江南一带富庶无比,一直都是江家军备的来源。我们两家是世交,我自幼便于樊霜定下了婚事。我每每一到了沅陵,她就从家中跑出来见我。”

江星磨笑了笑:“她此举虽于礼法不和,我却也不是什么芝兰玉树。我仗着是家中最小,爹娘对我的宠爱,放浪形骸。你大伯江星天,兵法娴熟,二伯江星河,酷爱武学,皆有建树。到了我这,我生为江家子,却并不爱这些,即便琴棋书画也不精通,只爱行医,每救一人,我心便无比畅快。”

“余垚尘的爹是司天监余山博,他子承父志做了少监,可骨子里偏爱舞文弄墨,他爹偏要他守住司天之职,他心情不好便借口常出去观测星相,我便常常同他一起。只因我名声在外,世人皆说我是个浪荡子。世家子弟中再寻不到我这号不堪人物。”江星磨自嘲道。

“垚尘自幼跟着他父亲耳濡目染,观星测象的本事十分了得。那年他对我说,见东楚积翠山天生异象,我们便一起去。

东楚还未开化,我们不敢穿华服锦衣,便扮作渔人打扮,哪想到一入密林我们便迷路了,好不容易沿着水源想找到出口,结果林尽水源,便看到一座山挡在我们面前,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我们便从口进入……

“没想到,那却是个神仙般的所在,桃花流水,落英缤纷,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在那里我和余垚尘都遇到了我们一生最爱的女子。”

“便是余天凌的阿娘?”

“不错,她叫白忘忧,是那世外桃源的族长。”

“那后来呢?”

“后来,起初忘忧因我二人的闯入很惊诧,不过,她心思单纯,没有怀疑我们的身份,见我们没有恶意,便热心留下我们,真是丰年留客足鸡豚,衣冠简朴古风存。

住了两日,我发现他们部族的人大多生了怪病,很多人脖子粗大,眼睛外凸,白无忧也不明原因,也正为此事发愁。

我便存了私心留下来为他们医治,朝夕相处中,我生了想长长久久留在这里的心思。还有一个原因,樊霜已经及笄三年,我若回去,必定要与她成亲,可我对你阿娘并无男女之情。

我也知,这婚姻是你婆婆为了江家,也为了收拢我的心而缔结的。我若回去,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忘忧了,忘忧虽不说,我知道她心里也不舍得我走,我把心一横,也不愿去做什么劳什子侯爷,只想再等几年,樊霜熬不住嫁给了他人,我再带着忘忧回去。

有一天,余垚尘却突然要离开,说还要去别处观测,我见他面色凝重,似有话不好与我当面言明,我也不问,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君子不夺人所爱,忘忧不爱他,他心里知道,我也任由他离开,没有挽留。

离开时,白忘忧只说他们先祖便住此地,不可对外人道也,让余垚尘发誓诅咒,才放他走了。

余垚尘走后……

江如济坐在离他父亲远一些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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