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坐落于山坡下,并不大,从坡道上就可以看到全貌。

晦暗的天幕下,季缺顺着山坡往下走去,一路上,只有脚步踩过地面的声响,分外冷清。

道路的两旁是半人高的嵩草,风一吹就左右摇晃,看起来就如鬼影一般。

这些天,季缺走了太多类似的路。

他一直对那晚荒庙里遇到的那个长得很长的脏东西挺感兴趣,可惜没能留下对方研究研究。

他确实没想过要追杀对方。

人对未知的事物天然会心生畏惧,季缺也不例外。

他和常人不同的是,他遭受过了太多霉运的侵袭,神经比普通人要大条得多。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对那双臂如蟒的脏东西有些畏惧。

好奇又畏惧,这简直跟小时候明明很害怕,却忍不住想看鬼片是一样的心态。

只见昏暗的天幕下,村落已快到了。

村落外面有几棵长势一般的果树,上面挂着些果子,季缺不敢轻易尝试。

这一路上,他不是没吃过野果,可是几乎每一颗咬下去都有虫你敢信?

只能说运气真“好”。

看得出来,这村落比较穷,即便天已黑了,依旧没什么人家掌灯。

季缺刚走到村口,赫然发现村内死人了。

村口到村中间那棵大树,不过两三百步距离,期间就有四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幡布,也昏暗的环境中显得鬼气森森。

此时万籁俱静,家家户户一片漆黑,连狗叫声都没有。

整个村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季缺背着书笈,看着满是泥坑的地面,想要找户人家借宿,一时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个村子看起来不怎么热情好客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一点火光在村落里亮起。

有人点灯?

点灯就代表着有人未睡。

季缺抬起脚步,往燃灯处走去。

他很快发现,这户人家房子虽旧,却修得挺工整,应该是这里的大户人家了。

季缺想了想,还是扣响了那扇老旧的木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女子声音从门内传来“谁啊?”。

季缺立马道:“抱歉,我是一名路过的书生,在山里迷了路,想在贵地借宿一晚。”

“真是正经书生?”

“肯定正经。”季缺一本正经答道。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屋内的女人好像挺紧张。

过了片刻,那木门露出了一条缝,里面的女人仔细打量了一阵儿,应该是确定了他模样英俊且正经后,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妇人。

妇人小心看了季缺一眼,道:“这位公子,实在见谅,我们林家村很少来外人,又是大晚上,所以不得不谨慎一些。”

“是在下叨扰了。”季缺十分感激道。

简短交流了几句后,季缺这才知道自己真会找地方。

这原来是村长家,怪不得看起来要富一些。

期间,这位自称“林三姐”的妇人时不时会往里屋看一眼,眼有忧色,也不知道为什么。

之后,妇人借给了季缺一间空屋子,便关上了门。

这间瓦房说是林村长家的客房,其实算得上是半间柴房,除了一张床外,屋里还堆了不少柴火。

不过在这穷地方有间屋子避风就不错了,外面屋檐下还有一方灶台和一口铁锅,可以煮东西吃,在这冷天里十分加分。

季缺很快燃了火,煮起了咸肉。

咸肉加盐风干,可以储存很久不变质,既可以熬汤,又可以煮来吃,很适合外出携带。

随着锅里的水沸腾起来,一阵肉香就飘了出来。

季缺将咸肉撕开,又往锅里放了些干紫菜,一锅紫菜肉汤就成形了。

季缺一人吃喝着一锅热腾腾的紫菜肉汤,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十分受用。

如今他体内真气越发凝练,照理说十天不吃东西也没多大问题,可是这人啊,就是馋。

不吃心里慌。

加上他今天走了不少路,心理层面上早就饥肠辘辘,所以这一碗简单的咸肉汤入口,只觉得鲜美无比。

在喝汤的途中,村长家的灯已然熄灭了。

这方世界,绝大部分人皆是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很少熬夜。

所谓“饱暖思”,喝了两碗汤,吃了几块肉后,季缺就开始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他收拾了一下,躺在了那张木板床上。

这硬邦邦的木板床这么一躺啊,他不禁有些怀念李三开家的棺材来。

季缺横竖有些睡不着,于是干脆拿出了唐衣的那张躺椅,躺了下来。

这一躺,之前的不适感全消失了。

每次躺在这本是唐衣形状的躺椅上,季缺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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