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的刹那,脸上竟挂着点点哀怨的情绪。

当然,哀怨得还很好看,好看得季缺以为自己的病又犯了。

唐衣终究是走了。

季缺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甜豆腐脑儿,总觉得不怎么甜了。

这地界,唯一的好友唐衣走了,小偷麻匪没了,连路上的狗屎都少了,确实该离开了。

他坐在唐衣留给自己的那张躺椅上,一时进入了格外慵懒的状态。

这躺椅明明已是唐衣的形状,躺上去却是真的舒适无比,让人不想动弹。

怎么可以有这么舒服的椅子?

躺在唐衣送的椅子上,季缺很自然的想起了这位刚离开没多久的好友。

他想起了对方转身时那略显哀怨的表情。

是的,他回顾周遭的男女,发现除了自己外,竟没有一个人比唐衣好看,包括女人。

可惜,没有姐姐或妹妹。

季缺本以为会记住唐衣的那个哀怨表情很久,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他的记忆就模糊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对一个男人的哀怨表情念念不忘是有毛病。

于是他便将它忘了。

他知道,他应该会在一段时间后想念唐衣,想念这段友情,而懒货唐衣呢,会想念老子吗?

最大的可能是“阿季啊,你知道的,我懒得想。”。

到了这时,季缺也该离开了。

秋天将逝,他该去赴那烧饼之约了。

怀揣着那半只发霉的烧饼和那封婚约信,季缺毅然踏上了离乡之路。

只是不同于唐衣只有他一人相送,他的离去可要有面子多了。

薛捕头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带着一众捕快来到了巷子里,不断的与他握手相送,甚至还带来了县令大人的辞别礼。

“薛捕头,这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季公子乃是本县百年难遇的才俊,这点心意是应该的。”

“我连秀才都没考上,算什么才俊。”

“季公子这哪里的话,什么才俊也不如你。没有你,这桑水县哪里有这朗朗乾坤。”

薛捕头说的是真心话。

这桑水县能有如今这般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完全是因为季缺一人反制了超两百个毛贼、麻匪,以及灭了让县衙上下十分难堪的风莲教。

开始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季缺是霉星灾星附体,如今看来,是他年轻了。

倒霉到一定程度,并能把所有霉运化解,那就是福星,整个桑水县的福星。

季缺好不容易和薛捕头客气完,牵上了马,往巷子外走去。

结果这时,只见捕快们列成两排,双手背在身后,腰背听得笔直,异口同声喊道:“恭送本县才俊季公子离乡!”

“愿公子前程似锦,早日回乡!”

“回乡!”

“回乡!”

街坊邻居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季缺牵着小黄马,一时走得有点心虚。

怎么弄得自己跟混帮派的大佬一样?

他可是大大的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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