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按着绣春刀,慢条斯理:“你都说本使‘能者多劳’了,可见你这刑部没几个能干的,蚍蜉百万抬不起一丈枝,与其耗众多人力物力,不如本使举重若轻,替你们干了,国库都不用支出那么多饭钱。”

“你——”

“左侍郎沈德佑何在!”仇疑青狭长眼尾散开,昭昭杀意隐现,“曹大人再耽误,可就是蓄意包庇了。”

曹严正面色一凛:“何来包庇二字,沈大人难道犯了罪!”

“正是!”

仇疑青扔出一本账册:“为官不廉,收受贿赂,插手粮运,为一己私欲罗织构陷,致刑狱不正,公理不现——你刑部出这么大纰漏,曹大人还拦着本使,是想说上下一心,祸福与共了?”

曹严正哪还敢拦,惊的眼皮都颤了:“这……怎会……”

仇疑青两根手指往空中一划:“搜!”

锦衣卫在过来的时候就将官署团团围住,找人不要太快,三两下就把左侍郎沈德佑扣住,押到了正院。

右侍郎贺一鸣跟了出来,似乎不明就里,捡起地上的账册看了看,才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看着被摁在地上,一脸土色的沈德佑,他似于心不忍:“都是朝廷命官,还请指挥使给个面子,莫要如此折辱。”

刑部上下立刻投去赞同的目光。

对,不管沈德佑干不干人事,自己有多失望,多遗憾,多觉得他得被教训,这里也是刑部地盘,被锦衣卫打上门太丢脸了,好歹圆回点面子!

右侍郎这两个月因‘大义灭亲’,可谓出尽了风头,所有人都夸,世人都愿意给个面子,他敢站出来,很好嘛!以后爷们挺你了!

“我朝以左为尊,沈德佑下了诏狱,便宜的不是你?”仇疑青狭长眼梢挑起,话音悠悠慢慢,“类似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缘何惺惺作态?”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也是,这人反手一个‘大义灭亲’,搞的养大自己的义父家破人亡,义弟被关进诏狱等死……没准现在已经死了,他们指望这么个私德有问题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

贺一鸣好悬厥过去,这又不关他的事,为什么就不能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行个方便?气氛转变的如此尴尬,他是万万没想到的,圆场好处没有,倒惹了一身骚!

刚想好怎么急智处理挽回,一抬头仇疑青已经走了……他是用飞的么,连背影都看不到!

贺一鸣舌根发苦,假装看不到同僚们躲避的目光,走到曹严正身侧:“大人,这锦衣卫如此嚣张,怕是……”

曹严正闭了闭眼:“这是敲山震虎啊……他仇疑青就是嚣张了,有理有据,证据确凿,他有本事,就是能破案,连刑部都敢挑,证明了实力……以后谁还敢拿这点攻击他?皇上案前的弹劾折子怕都要少了。”

看着天边最后一道晚霞落幕,曹严正转过身,严肃叮嘱:“之后刑部的案子,都要慎之又慎,再不能被抓住把柄!”

贺一鸣拱手垂头:“是。”

……

仇疑青从刑部出来,副将郑英就行礼上前,低声禀报了诏狱里发生的事。

“囚犯打架?出人命了?”

“倒是没有……打人的手下留了情。”

“狱卒看管不力,蓄意挑事的,杖六十,反应不及时的,杖责减半,至于囚犯——”仇疑青意味深长,“都是出不去诏狱的,被打死是本事不够,怨不着谁。”

诏狱再添一诡奇传闻,娇少爷再添战绩,风采卓然,里里外外都在传,不同的人反应不一样,或是产生兴趣,或是惧怕提防,或是不敢招惹,不一而足,独独在外头忙碌奔跑的申姜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苦哈哈的问供画现场图,腿跑的都快细了,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新闻都不新鲜了。

诏狱值守到点换班,狱卒们来来去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荤话,地面非常安静,耗子们还没开始活动的时候,叶白汀牢门前来了一个人。

“出来,去停尸房看尸!”

脸很生,叶白汀不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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