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衣恍恍惚惚突觉眼前一亮,腾地直起身来。

转首却见慕容楚楚正平躺于床榻内侧,胸前粉衣已被鲜血染红。

安子衣倒吸一口凉气,当即跪在榻上揽住她脖颈,急声唤道:“楚楚、楚楚”

喊了数十声,慕容楚楚方才费力的张开双目,弱弱问道:“子衣,你无事罢?”

安子衣慌问道:“楚楚,你被何人所伤?”

慕容楚楚道:“无心道长、无心道长他”真气一泄,又昏迷过去。

安子衣忙掏出玉净瓶,倾出几粒龙骨玉液丹,捏住她两侧颌骨,缓缓将药丸送下。

少顷,慕容楚楚腹中咕噜噜作响,缓缓长舒口气,醒转过来。

安子衣问道:“楚楚,无心道长如何了?”

慕容楚楚微笑道:“先扶我起来。”

安子衣俯身将她轻轻抱起,拿起长形枕匣放在身后,又拽来自己盖裹的丝裘,叠好覆在上边。

慕容楚楚徐徐靠在丝裘枕匣上,道:“他被千臂神侯柳行云捉了去,我”

安子衣骇然道:“柳师尊?是你亲眼所见么?他与无心道长乃至交好友,怎会如此?”

慕容楚楚道:“你毒性发作昏迷的第五天佛晓,无心道长便自龙虎山归来,还带回了引子天星果,吩咐我去旁侧小屋取水生火,欲熬制祝由术解药,为你驱毒。孰料我正在小屋内生火熬制时,忽听有人大声争论,急忙跑出来站在堂屋窗下悄悄窥听。只闻无心道长说:柳行云,别痴心妄想了,毋论你使甚么手段,我也不会应你的。另一个概约便是柳行云,只听他道:钱汉清,你少给老夫装糊涂,我且来问你,展轻尘是谁的女儿?”

安子衣惊问道:“那钱汉清何许人也?”

慕容楚楚道:“后来我才得知,他便是无心道长。”

安子衣点点头:“原来无心道长本名钱汉清,如此说来他乃前朝名医钱乙后裔?”

慕容楚楚道:“正是。无心道长听到这里,笑着说:自然是展老亭主之女。柳行云道:你可知那展南征之妻周彤儿,实乃富春县人氏,与老夫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么?”

安子衣又惑然道:“展南征又是何人?”

慕容楚楚诧然道:“自然是展老亭主了,你怎甚么也不知?”

安子衣道:“这个、你接下去。”

慕容楚楚述道:“无心道长听了,与你般似的也大吃一惊,问道:那又如何,于今她既已嫁给了展老亭主,并生有一个伶俐的女儿,便应当本本分分,安守妇人之道。只闻柳行云冷笑一声,说:若非姓展的威逼利诱,彤儿岂能嫁他?无心道长说:事已至此,你意欲何为?柳行云道:彤儿与展南征那厮成了婚,老夫不由得心灰意冷,万念俱空,便独自一人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数月后正当我堪破红尘,欲剃度出家时。天可怜见,却在临安葛岭的抱朴道观内,邂逅了前朝一代女侠叶秀衣之子叶讨元,遽然拜其为师,夙夜不怠的苦苦修炼,却无时无刻的不驰念彤儿。三年后凭着一身本事,我便游走各地行侠仗义,专杀那些背信弃义,强抢民女之恶人。光景荏苒,倏忽半载间快意情仇,竟也闯出了个不小名头,武林人皆称我为千臂神侯柳大侠。然我志不在此,仍难忘记彤儿种种的好。便发誓即便拼尽余生,也要寻觅着她。有一日我行经永嘉城府,正坐在酒肆里闷饮,忽见街上有顶轿子缓缓抬来,在门外停驻,轿帘掀开,走出一位美丽少妇。我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彤儿。那时她身边有两名飞凤卫使保护,我恐非敌手,不敢轻举妄动,便躲在暗处捱待时机。不大会,一女亭卫捡买几碟小菜会毕帐,即拎出去交给彤儿,便上轿离开了。我远远跟在后面,察探他们要往那里去。待天将黑时,那顶小轿吱呀呀径入芙蓉峰内。当夜,我便施轻功潜入浩然楼。果见展南征那厮,正与彤儿把酒吟唱。气得我咬牙切齿,即想用蝴蝶断魂镖钉他几个窟窿。但也耳闻展南征武功高强,三十六式玉霖剑法更甚厉害,在江湖中纵横数十年,无人能与他过得上十招。于是,我只好强忍满腹怨恨,欲趁展贼他日外出,伺机再来与彤儿相见”

只见无心道长冷笑道:“你窥探旁人隐私,还如此巧言如簧,夸夸其谈,当真厚颜无耻之至!”

那柳行云凄叫道:“展老贼抢走的我心爱之人,还不许骂他几句么!”顿了顿,接着言道:“我黯然转身离去,忽听彤儿吟道: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我听罢仰天暗叹,潸然泪下。她所口中吟唱的乃诗经中国风陈风泽陂一赋,正是孩童之时,彤儿父亲教我们的。那时我便知,她对我仍念念不忘,于是心中暗暗盟誓,即便身赴刀山火海,我也必将她自展贼处救出,余生与之长相厮守。”

无心道长摇摇头道:“你抱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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