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子深是厌恶,冷淡道:“县官爷怎来了?”

“下官来拜见将军,这是奉上的一点心意。”蔡一金回头挥手让捕快把红漆木箱抬了进去。

房定泰走出来查望发生了何事,蔡一金嘻皮笑脸走过来,同房定泰套起近乎:“房老爷近来可好?下官这里新得了一盒上好的大红袍,特来送给房老爷尝尝。”

“确实是好茶,可惜我无福消受。”房定泰拂袖。

“这话说的……”蔡一金抬脚欲进屋,谁知被人抓住背后衣服,动弹不得。回过头,却见是房公子,再瞧他满脸都是不耐烦,任蔡一金脸皮再厚,现下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那……下官就先告辞了,将军许久未见家人,下官不便叨扰……”话落,灰溜溜而去,站在大街上回头看了一眼房府的牌匾,面露凶光:“真是给脸不要脸!做了将军就竟敢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捕快心想:人家可是皇上面前红人,自然看不起这地方小官。

这蔡一金横霸一方,为官数十载也是出了名的记仇,一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记上许久。不过房公子倒不在意,他现在也是将军,任蔡一金再横,也没那个胆子敢跳到房公子头上。

入夜,奔波了小半个月才回到家的房公子,得以安稳,正准备和衣而睡,但想谢凌儿用过晚饭之后去了后花园迟迟未归,莫名内心觉得不大放心,遂披衣去了。

园内静悄悄的只听得昆虫的鸣叫,房公子走在郁金香小道里,月光如水,给大地铺上一层如梦如幻的光影。身后的影子被拉的斜长,房公子走了一圈过,却没见到谢凌儿。

正疑惑着,打算往回走,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假山有一道黑影闪过,房公子拉紧身上的衣服,慢步绕到假山后。

假山后有一方水池,池边苔藓丛生,湿滑无比。快入秋,池内荷叶已枯,只剩几根枯黄的枝还伫立着。

没寻到,打算往回走,刚回头就被一双细长的鬼手吓到,房公子很快反应过来,那鬼手扑过来就要抓他,房公子身子一斜躲了过去,打斗间,脚踝上悄悄摸摸多了一双苍白的手,房公子低头一瞧,那手竟是从池水中探出来的。

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中,火辣辣的疼。那水里的鬼手死拽着,房公子不小心踩上苔藓,一下子被这股力量拖进池里,“噗通”一声溅起高高的浪花。

那岸上的鬼揪着他衣服一起被拽进水里,池水不深,才没到房公子肩,他挣扎间将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瞧见小路上跑来一个人,房公子认出是谢凌儿。

她急急忙忙的鞋子都跑掉了,纵身一跃跳进池中。

那两个鬼安静了下来,房公子得以挣脱,抱着冻的直哆嗦的谢凌儿上了岸。

“相公……”谢凌儿说话都带着颤音,轻言细语,惹人疼惜。

“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房公子察觉到怀中的谢凌儿抖了抖。

有一黑影投射到房公子脚尖上,房公子抬头,月光下立着黑影,是个人形。

“还记得我么?”

“记得。”房公子别开脸,抱着谢凌儿打道回房。

衣服还在滴着水,水渍沿着行迹打湿了一路。

黑影没跟上,声音远了,但依旧听得清。

“谢凌儿,你终究都是个妖怪,你自己最好作出选择!”

谢凌儿颤的更加厉害,房公子轻拍她的背。穿过郁金花从,穿过回廊,穿过月色满院。

房公子抱着她,踢开房门,走进去,足跟一勾门关起。

“鹤……鹤鸣……”谢凌儿不敢正眼看房公子,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叫相公。”房公子松开她,让她坐在这里,开门出去不过一会儿又回来了,走过去细心脱去她身上湿透的衣服。

“相公……”谢凌儿试探着摸上他的手,房公子一怔,眼睫低垂,抽回手,转身淡淡道:“我去问问宜春热水烧好了没有。”

“……”谢凌儿垂泪目送房公子离开,她很快擦干泪水,眼里多了几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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