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贺仁从昏沉的梦境中苏醒,没有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只看到一个面相温和的年轻人正从他头上收回手,是个看起来极好相处的年轻人,左眼下方的泪痣很好记。

“我……”

“您刚刚昏倒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睡眠不足加上饥饿,睡一觉再吃些东西就好。若还是不放心,到忻都后可以去专业诊所检查下。”

“谢,谢谢……”

神情恍惚的商人被几个好心人送走。

隔开提箱,直接导致商人昏倒的儒衫青年向桃坪点了点头,

“有劳了。”

“没有拿好箱子,责任要算我一半。如果不是您,问题或许会更严重。”

“箱子没事吧?那样摔了一圈,若是有……”

“没事,”

桃坪姿态随意地抬了抬箱子,

“不是什么易碎品。”

车厢另一边,

搞清楚事态的卷发少女一边教训着两只猩猩,一边向四周的乘客道歉。同样搞清楚状况的儒衫小年轻正向两只猩猩道歉……

剪不断理还乱的闹剧匆匆收尾,车厢恢复了原先的秩序。

提着箱子的桃坪坐回座位,放松般舒了口气。鲁纽曼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光头,

“桃小哥,你运气真不怎么样,那家伙应该是纯正的内陆商人,和胆小鼠一样经不起吓。”

桃坪放好箱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鲁纽曼先生,之前听你们在说美食的事,这次要在忻都待一段时间,有什么特别推荐的地方?”

“让我想想,”

大汉摩挲了一会儿下巴,相当认真地进行了一番长考,

“首选果然是好吃大道的美食街。”

“好吃大道?”

是个让人很想吐槽的名字。

“就在忻都国立大学附近,各种料理都有,而且味道都是超一流。我每次回去都要去那逛一圈,可惜这次不行。”

“接了紧急的拓荒任务?”

“差不多,”

鲁纽曼含糊带过了这个对拓荒者而言有些敏感的话题,桃坪继续问起了食物的话题,

“有什么特别独家的店吗?相比好吃与否,我对新奇的食物更感兴趣。”

“你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一家特别的,”

大汉兴致勃勃在纸上写下了地址,

“这里有忻都最正统的石板盐蜥,一定要尝尝那的脑浆……不行,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坐在桃坪对面的女法师抬起头,

“好吃?石板盐蜥。”

“当然!”

鲁纽曼斩钉截铁的语气带着些吵架的味道,是忻都人说话的特色,打扮酷似女法师的美女点点头,

“说说。”

“首先是选料,最正统的石板可不能……”

之前聊了一路的两人再次开始了关于美食的对话。

桃坪不认为眼前的美女是对美食有什么追求的人,至少不是食不厌精的类型,就他所见,这位美女已经吃了8个一模一样的炸鸡汉堡。看她的样子,似乎会一直吃下去……

美食的话题不多时便进入尾声,法师美女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恋爱上。天边渐深的黄昏催生出些许陌生的情绪,桃坪问了两个不常思考的问题,

“鲁纽曼先生,能告诉我外陆是什么样子吗?还有,拓荒者是什么?”

“嘟!!”

伴着刺耳的刹车声,鸣笛声响彻在有着巨大穹顶的忻都车站,经过内部加压的白色蒸汽从车头喷出。

在爱勒贝拉,一个城市的车站通常能代表一个城市的建筑风格。忻都,或者说忻国的建筑风格可以从忻都火车站略窥一二。

大,这就是忻都火车站最初带给人的印象,迈入站台的人也许会产生误入巨人国度的担忧。

遥不可及的穹顶,直径数米的石柱。通透的灯光将一切细节照出,忻都的建筑和精细无缘,人们可以看到石柱上粗糙的纹路,算不上匀称的色彩分布等等,但灯光照出的宏伟弥补了这些缺点,甚至变成了独特的美学。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种巨大美学,毕竟压迫和美不能等同,忻都火车站的另一个特色就没有这样的争议。

遍布车站各处的魔兽石雕,和建筑整体的粗糙印象截然相反,姿态各异,造型狰狞的魔兽石雕极为精致。

粗狂巨大的建筑和精致到极点的石雕共同构成了忻国建筑的必要元素,矛盾却富有魅力,和忻都人矛盾的个性颇为契合。

人群涌出火车车厢,蚂蚁般流向不同出口。桃坪辞别笑声爽朗的鲁纽曼,踩着没什么紧张感的步子向相反的出口走去。

行走时路过那两个穿着儒衫的青年,面容稚嫩的小年轻向着两只大猩猩说着什么,大抵还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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