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莲和我出了旅馆,来到街上。

羊城广州火车站附近的大街上,行人匆匆,车流穿梭。背负行囊的打工妹、打工仔,衣著艳丽服饰缤纷的时髦女郎,器宇轩昂气派不凡手拿大哥大的成功男子比比皆是。更多更引人注目的还有随处可见的花卉,道路边,居室外,街头,墙角,天桥……到处栽植摆放着各种奇花异草,花城广州的确令人眼花缭乱,心驰神往。

我们在一个小店里驻脚,万莲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叫了东西。我瞅了一眼菜谱,几乎全是陌生的菜名。有人端了茶水过来,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两盘干拌面似的玩意,白白的,底部很多颜色鲜艳的汤汁调料,浮着油,闻起来很香。在我和万莲面前各放了一盘。

我问万莲这是什么东西。万莲笑着说:“肠粉,这是广东民间最著名的早餐品之一,很有地方特色的,就像我们家乡的酸辣粉,牛羊肉面,肥肠面一样的,很受人喜欢。”

我不解地说:“长粉没看到有多长吖?”

万莲剜了我一眼说:“肠粉,肥肠的肠,不是长粉。”

我用筷子在盘子里挑了几下说:“肠粉也没看到有肥肠吖!”

万莲滋滋地笑了,用一句家乡土话骂我道:“你是不是大巴山上下来的咬卵犟吃个肠粉也这么多话,去钻牛角尖,你管它有没有肥肠,长还是短,人家就这样取名,就这样叫的,你管它像什么形状,有没有菜名里面的东西,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我说:“吃第一顿的时候,这广东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没有文化。你说,你是长条形的,比如面条那样,又长又直,你取个谐音,叫肠粉也可以如果你里面有肥肠,取名叫肠粉就算是名副其实了或者说,它形状像动物的肠子,取名肠粉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不论你怎么讲,它都与肠挂不上边,你叫做肠粉,我看广东人就是有喜欢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的特点。”

万莲说:“是你自己不懂吧,还乱说人家。我们等会要去的地方潮州那可是千年历史文化名城的,人家那里出过状元,还是著名侨乡,人家那里也是叫肠粉的。”

万莲又压低声音说道:“出门在外,你以后要谨开口慢开言,不得胡说八道,要是在海南,你这样子诋毁人家,说不定会有人揍你的。”

我急忙埋头瞧瞧左右,没有人注意我们说话,这才心安一点。

不过我还是嘴硬地万莲说:“不会这么野蛮吧?说说而已,对一个事物有一点不同看法不至于就会招到围攻吧?”

万莲像是很享受地吃着肠粉,姿势优雅,恬静,看起来很像一个本地人,没有匆忙赶路的行色匆匆,神情与列车上的她判若两人,与一般打工妹的样子截然不同。

难道在广东打工多年后的人,再次来到广东,就会是她这个样子吗?我默默想着。

端坐在对面的万莲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说:“总之,少管闲事吧!惹是生非对你没有好处的。你有多少斤多少两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现在脚底下踏的这块地皮你知道是哪里吗?这个地方是全国各路精英荟萃,全国各种垃圾集中,全国各种语言聚集,全国全世界各种……”

“别说了,听你这样说来说去,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打断了万莲的话。

本来美好的早晨,美好的早餐,美好的心情,结果一切都被万莲一席话弄得索然无味了。

这是我和万莲第一次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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