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逢与武昌火车站的万莲,着一袭黑色的短袖连衣裙,披一肩长长的秀发,体态婀娜,宛若一只轻盈的燕子。在买票的窗口,听到我是转广州的火车,她竟然用四川话让我帮她也买一张,我先是一愣,然后问她怎么会知道我是四川人,我对窗口里面的售票员说的可是普通话。她那么甜甜地一笑说,在外漂泊久了,哪个省的人说普通话她都能猜出这个人的原籍。我不禁暗暗佩服她的精明。

异地遇同乡,当然是喜事,我问她是哪个县的,结果我们是同县,我们都觉意外,也亲近了许多,我们便互道姓名和海阔天空了一番。

我们一道互相帮助着上了火车,放下行李后,她洗了把脸,梳理了下头发,然后坐下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问我要不要喝,然后人就安静下来了。我思虑着未卜的前程,也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列车行驶到湖北武当山车站时,我被火车一个急刹搞醒了,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和站牌,然后收回乏神的视线。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双翡翠般迷人的眼睛,里面却充满了幽怨迷茫的光芒,好像有一些呆板缺少灵气是她!她仍然正襟危坐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一尊雕塑。

我们对笑了一下。

我拿出烟来,没想到她也取了一支,很娴熟地点燃,很悠闲的样子抽吸起来。

我脑子里立即想到一类人:她们用美貌做文凭,用身体做本钱,用虚伪做交际……但我又马上否定了不,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她看起来斯文、含蓄、清纯,如一盆兰言语那么甜美,又善解人意,就像山间一泓清泉而且她的行李朴实、臃肿倒像是一个初次出门缺乏旅行经验的人。

“太累了,人怎么活得这么累呀?”她轻轻感叹,又仿佛在问我。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回答,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累,是累,可这是为什么呢?

“你猜猜看我有多大年龄”她突然孩子般问我,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我曾经听人说过,冒昧地打听一个女人年龄的男人是缺乏教养的,我也毫无这方面的经验,但她要我猜,我有点犯难。她看起来又妩媚,又端庄,又孩子气,又严肃老成……我再端详了她一下,她脸上没有施脂粉,却光洁细腻,捉不出一丝皱纹来,于是我说:“二十岁左右吧。”

她“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好开心的,渐渐却有些变调,笑声变得有一些凄凉。

“二十八岁了。”她说。

她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还从兜里掏出身份证给我看。我接过来细致地扫描了,的确是她说的年龄,但我真的不敢相信。

“都成黄脸婆了,可还是要出去飘荡,真的不想了。”她说,深深地吸烟。

“轰”天边响起一个炸雷,有许多硕大的乌云从天际往上空席卷而来,似乎要下雨了。

我望着她略带痛苦的表情,安慰道:“其实人生就是无常的,不必那么伤感,活着,就是要不断地奋斗。”

“这个我明白,但是我……”她欲言又止。

我想她可能对我还存有一些戒备,不愿意对一个刚刚偶然相识的陌生男子吐露过多的心事但是,我并没有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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