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沉默了两秒,随后爆发出一阵暴虐的怒吼:“狂妄至极!狂妄至极!!”    “谁狂妄还不一定呢。”林淼冷淡地说着,她左手凌空一抓,右手腕轻轻巧巧地转了半圈,就有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地底直冲她的手心,“你既然知道我林家修的是驭鬼术,居然也敢诱我受伤,难道还真以为我半点本事不会,就一头热地跑来救人么?”  她像抽丝一样,从右手掌心中抽出一缕黑气,放在指尖来回一捻,口中默念法诀,随后吹了口气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引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你在做什么——”    那人尖锐而气愤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并不算很大的层叠空间之中,也不知林淼嘴里念叨了什么,空间内的温度骤然低了几度,很快,不远处的半空中,大概比两层楼高的旧楼还要再高出一截的地方,天空凭空裂了开来,对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这片空间,仅仅两三下,就撕扯出一个可供两个西瓜同时通过的大洞来。  而后,果真就有一颗两个西瓜大小的头颅从裂缝背后钻了进来,探出一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接着是胳膊、身躯……    林淼看了那东西一眼,右手腕转到一个奇异的角度,左手掐指算了算,淡然道:“受污蔑遭剜眼酷刑,伤痕累累,饥寒交迫,因伤口感染而亡,在现世漂泊逾一百五十载,杀三八二十八人……你倒是引来了个好东西,可以给鬼差送礼了。”    谢长寒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却还要镇定地与那个声音对话,有些不落忍,单手探到她背上虚扶了一把,就怕不知什么时候她就倒下了。    那声音说:“越是道行高深戾气重的大鬼,越是需要更强的法力去压制,这么好的东西,就算你学过驭鬼术又怎样,你收服得了么?”  林淼反问:“你不行么?”    见那声音没有回答,林淼轻哼了一声,又道:“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问你,你在北城区肆意杀人,图什么?”  声音沉默了半晌,忽地轻轻笑了:“这话问的,北城方寸之地,统共不过那点东西,你猜我在图谋些什么?”    林淼已经料到她不会说实话,也没在意,反正她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的法术完成而已——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不适合久战,因此从小臂上蹭出伤口开始就在积蓄力量,酝酿着此时的反攻。    驭鬼术修的便是“驭”鬼,那在玄门中有名的符道和阵法不过是为了更好的驭鬼而研究出的辅助手段,算不得如何精妙,无非是这年头口中活太多,真本事太少,这才显得弥足珍贵罢了。  林淼的驭鬼术是从小学到大的,照理,林家每个修习驭鬼术的人到了年龄都要养一只游魂,以阴气饲喂,用作防身手段。自己养出来的鬼自然比路边捉的要来得听话,现场驭鬼,就连林淼都没试过几次,她只好依凭往年所学,努力回忆着小时候见过的、林长安驭鬼的景象,用以对照。    随着她的指令,半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一只头大身子细长的从裂缝后面爬了出来。它身上穿了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袍子”,挡住了腿脚——如果它有腿的话。  它跨到一半,空间内突如其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晃动,像是地震了。  它晃了晃,林淼也晃了晃,被始终提防着她晕过去的谢长寒一把扶住:“小心。”  “……谢谢。”林淼冲他一颔首,而后压低声音说,“被撕开以后空间不稳,你找机会寻找出去的办法。”  谢长寒点点头,神色凝重:“……你当心。”  “当然。”林淼说。    眼神交换,两人在瞬间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同时朝两个方向而去。林淼跑向大鬼所在的方位,手势变换,口中法诀嘹亮如钟:“听我号令——”  破袍子鬼落到屋顶。  “——散!”  它瞬间化身成几百道黑影碎片,射向四面八方。    “阴气这种东西,无形无迹,无处不在,被它粘上,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林淼收了手势,就近靠在了一根廊柱下,拢了下外套,“一只百年老鬼身上的阴气勉强堪用,我就不信你能躲到天上去。”    “你抓不到我的,你抓不到我的,你抓不到我的——啊——!!!!!”那个声音骤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你不是说不愿意伤害到普通人吗!!!你们玄门的规矩呢!!!”    随着大鬼身化碎片散开,空间内忽然刮起了狂风,这风无比冰冷、干燥,带着一股来自忘川的腥味,周遭的气温骤然降低了好几度,谢长寒那边有罗盘金光护体还好,林淼却冷得有些受不住了。  她没有叫出声,也懒得回答那个声音的质问,只是默默地合拢衣襟,靠着廊柱阖上眼,等着大鬼搜寻的结果。    新收的鬼不像养了多年的鬼那么容易控制,林淼既要让它散出去把那个声音的主人揪出来,又要分神控制着它不让那些阴气真的伤害到结界外的活人,很是劳心劳力,能不多说话就不想说了。  她掐诀闭上眼,视线在大鬼分裂成的碎片之间飞速转换着——这些阴气碎片多而杂乱,飞舞时毫无章法,在这片已经变得不太稳定的空间内肆意碰撞,将空间撞得越发不稳定起来。  天摇地动。  林淼像是毫无所觉,专注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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