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进门便听见一片笛声悠悠,不过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曲,却在簌簌寒风中,显得清冽动人,可见吹笛之人对音律造诣之深。    她踏着月光朝着笛声的方向走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斜倚在流水露台边的美人靠上,低垂着眉眼,吹奏着一只精致绝伦的白玉长笛,整个人在月色中耀眼的恍若仙人降世。    一曲作罢,他抬起头,刚好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向她招招手,弯弯一笑,满眼都是数不尽道不明的温柔慕恋。    饶是裴月清这么厚脸皮的人都忍不住心漏跳了两拍,心中默默念叨,此人杀伤力惊人,千万小心,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应该记住一条——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的裴月清慢腾腾走到秦子墨身边,安安静静地坐下,盯着地面不说话。    秦子默道:“如何?今天玩的开心与否?”    裴月清点头:“还不错。”盯着地面上的点点月光,头都不敢抬。    秦子默见她说话的时候都不看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用叹息的语气道:“看来,月清已经有了决定了。”    裴月清抿了抿唇,重重点头道:“是。”    秦子默眼眸微动,换了个话题,“早上裴泉和你说了什么?”    裴月清突然笑了,终于是抬头看他问道:“秦老师这么聪明,会不知道?或者说,若不是你首肯,他会有机会说那些话?”    “也对。”秦子墨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头失笑道,“明知故问、欲擒故纵。明知留不住,还要故作聪明的假装大方。我真是太蠢了。”    裴月清重新低下头,淡淡道:“你这样的要是都算蠢了,我们这些人还活得下去吗?”    秦子墨突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轻轻道:“我知道你心悦的人不是我。”    裴月清看着两人突然接近的距离,心下狂跳,她从未和秦子默这么接近过,那一瞬间,震惊反而超过了别的什么情绪。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他呼吸间好像带着若有似无的酒气。    他居然喝酒了?    以前在西玦皇宫,钟离钰和蓝照临用膳的时候偶尔会稍稍饮酒,唯有他推说身体不好、滴酒不沾。    “你心悦的人,不是我。”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中居然带着委屈。    裴月清:“……”这人果然是喝醉了。    她想移开脸,他却死死地不放手,他定定地盯着她的脸,眼波中荡着仿若孩童般的不甘和委屈,“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你有些怕我。明明……那个人才更可怕……”    裴月清无言以对,一直以来,她确实有些戒备秦子默。    因为这个人,太聪明了。    她一向自诩小聪明,常常能逢凶化吉,还时不时喜欢作弄别人一下。可是到了真正的聪明人面前却觉得自己无处藏身,每次对上那双温柔又睿智的眼睛就觉得好像心中的沟沟壑壑都被看穿了一般。    她很不喜欢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张牙舞爪活泼跳脱的外表是无依无靠的她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而偏偏这些在秦子默面前都仿佛无所遁形一般。    她,没有办法不害怕他。    秦子默松开手,无力地坐下,喃喃道:“老实说,我真的有些不甘心。明明,那一天主动找你说话的人是我,明明,我早就遇见你了,可你偏偏就是……”    裴月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帮他轻声接了下去——偏偏就是喜欢缠着那个最不喜欢搭理自己的那个。    “瑛公主之事,你们二人九死一生,算是共过患难,他对你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我本也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可是没想到,他大哥蓝睿明死后,他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后来,钟离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表白。那个时候的我,只不过是个被父皇厌弃的皇子,哪里比得过前途一片光明的西玦太子,只能选择祝福你们。”    没错,和灯影戏里面说的非常不一样,秦子默的父皇,非常不喜欢这个来自民间却格外优秀的儿子。理由很简单,他无法确定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怀疑这种东西,只需要一点点,就会滋生的满目疮痍,到最后他只觉得这个孩子越看越不像自己,越看越像陌生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恰恰选中了他成为质子,去往西玦。    关于此事,秦疏远还专门和她吐槽过:“你们三个啊,完全可以组个‘不受父皇待见三个组’。不过我不太明白的是,这两人都是有理由的。  蓝照临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他母后难产死了,他父皇触景伤情。秦子默是因为不在皇宫出生,他父皇心有芥蒂。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呢?诶诶诶诶!随便探讨一下而已,不要打人啊!”    裴月清回想着那个时候的秦子默,总是安安静静地像个老好人一样给大家带来帮助,她和蓝照临背上谋害公主的罪名的时候也是他在出谋划策、寻找证据。可能是因为他比其他人都大一岁,好像大家都习惯了他这种温柔体贴,却没有真正在意他内心的阴晴圆缺。    而自己,还因为他的过于细致和聪慧对他保留着一份戒备。想来真是可笑。    秦子默看着她,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我那个时候,是真心觉得钟离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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