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自然是疼的。    狼妖那一爪,深入皮肉之下,几乎是贴着骨头擦过去的。切骨之痛伤,怎能不疼?    但沈千远还是挥剑格开狼妖,施力令狼妖逼退,才回道:“不疼。”    说话间,牵扯到嘴角处的伤口,于是那血流得愈急,他半张脸都沾满了血,宛如修罗,看起来甚是骇人。    凌夜却笑道:“是吗。居然这样都不疼?沈公子真是意外的坚忍呢……梦里我却是疼极了。”她慢慢敛了笑,眉梢眼角都带起些许凉意,“疼得我都以为,我要死在你剑下了。”    沈千远一愣。    梦里不都是假的吗,怎么会感到疼?    他正愣忡着,思索凌夜说的梦到底是个什么梦,就见围在他身前的数头狼妖感受到什么,忽的如临大敌般飞快四散开来,露出刚刚还被狼妖给严严实实挡着的凌夜。    这一散,他才看清她这么个人。    却是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就见她手一抬,竟是毫无预兆地出刀。    还是一刀。    不比先前对凌夕的那一刀,眼下凌夜这一刀,慢极了,也温柔极了。    慢得像是时间要就此停驻不前,温柔得像是她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支笔,而她素手执笔,好似要沾着青黛为谁画眉一般,是红袖添香的美。    这样的慢,这样的美,这一刀真切温柔到极致。    沈千远只觉清风徐来,月色款款,竟是无法从其中感到半分的杀机。    可在围观人的眼中,这是笑里藏刀的刀,是刀头之蜜的刀。    笑再好,蜜再甜,也都是为了隐藏那把刀——    那把只用来杀人的刀!    如此温柔一刀里的杀机,浓郁到让人胆寒。    众人心中明悟,这样的一刀,沈千远不死也难!    但见刀气随晚风而至,柔和而又飘渺。月光在其上披出薄薄轻纱,刀气便愈发显得温柔。飘飘摇摇着落到沈千远跟前时,让他产生一种只要他伸指碰上那么一碰,这刀气便要碎了的错觉。    便是这样的错觉,让沈千远陡然惊醒。    凌夜对他出的刀,怎会一碰即碎?    真要碎,碎的也只会是他!    当是时,刀气离他仅余寸许距离,细说来,不过手掌之宽。    这样的距离,对沈千远而言,完全是迫在眉睫。他已经来不及闪躲,也来不及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气又慢又柔地渐渐靠近他,近得皮肤更凉,于是浓烈的杀机在这时喷薄而出,将他整个人罩住,他僵立在那里,毛骨悚然。    难道他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沈千远惶惶想着,不肯闭眼。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刀气,在来到近无可近的地方之后,以堪称缠绵缱绻的姿态,贴上了他的胸前。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森冷之意透过衣衫侵入他的体内,他身体不由变得更加僵硬。沈千远心里明白,这是凌夜的杀机。    势要一刀将他斩杀在此的杀机。    他不禁又想,她到底发现了多少,居然这么想让他死?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但听“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后发先至,搽着沈千远的衣襟,同那道已经让他胸前见血的刀气,重重相撞。    “咔嚓!”    碎的不是刀气,而是那突然到来的东西。    定睛看去,才发现那赫然是一把短匕。    同凌夜手里那把刀一样,同样没被祭炼成法器的普通的短匕。    虽普通,也没被注入多少法力,没能将刀气击碎,反倒还自行碎裂了,但却恰恰好地拦住了刀气的前进,没让沈千远立即死去。    趁着这一拦的功夫,沈千远神乎其神地一个扭身避让,匆匆退离数丈,再又尽力逼出数道剑气护体,总算脱离了刀气的攻击范围,没继续被那杀机笼着了。    远离了杀机,放松下来的沈千远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衣衫竟早已汗湿。抬手一摸脸,也半是血半是汗,刺得从右边鬓角延伸到下颌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眼里都起了水雾。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脸上的伤口,眉头紧皱,表情非常难看。    此前也不是没有过危及性命的时候。    但真切没有哪个时候,是有现在这么后怕的。    不知救了他的人是谁。    他不由看向地上断成两半的短匕。    便见匕首不知是由什么材质锻成,匕身银亮却不刺眼,有种不张扬的凌厉。手柄上雕着朵半开的朱槿花,末端则镶了颗造型甚为奇特的红宝石。    望见那四方形的宝石,凌夜唇角微勾,笑道:“我还道来人是谁。原来是你。”    要说沈千远不过是沈家家主的幺儿,身份不算最尊贵,天赋也不算最出众,却偏生能和高出沈家一大截的金族的千金指腹为婚,这其中原因,便是出在沈家长子的身上。    金玉宫里的人都说,沈家公子多,但真正能与金族公子相提并论的,只长子一位。    一位最有望能晋入少君之境的沈家长子——    “沈十道。”凌夜喊出匕首主人的名字,“你还不出来吗?”    音落,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而后果然有人出来了。    来人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看起来毫无出彩之处。一头黑发随意束着,连发带都是灰扑扑的,独那双眼极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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