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最后几日,天气已渐渐转凉。    时辰还早,花园无人,一会儿陶然亭边的一丛紫菊后冒出一只穿白色宫鞋的玲珑小脚,踢着一只雉鸡花翎的毽子慢慢转出来,口里还数着数。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是个极稚嫩清脆的女孩儿声音,那女孩儿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裙衫,手腕上红线系着一个小小的紫色铃铛,清灵灵地响着。    踢着踢着到了一株百年老树之下,那女孩儿年龄虽稚,力气却不小,一个用力毽子直飞了五六丈高,窜入浓密的树叶之中。    女孩儿仰起头,直待毽子掉下来,没想到枝叶间竟伸出一只手,将那毽子抓住,一个面容俊秀,一身华裳的男孩探出头来,右手间还执着一卷书,瞧着她皱眉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女娃娃,也没人看管,一个人在这儿淘气?”    小女孩儿眼睛眯了眯,高声问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小男孩儿,好好的躲在树上做什么?”    男孩儿起身,自树上跃下,回道:“我可不是小男孩儿,我是三皇子!”一边将毽子抛还给她。    小女孩儿瞧他比自己高了几乎一半,撇了撇嘴,“三皇子是谁?”    “三皇子就是我喽!”男孩儿瞧她玉雪可爱,眉眼如画,心下喜欢,禁不住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仰头嘻嘻笑了两下,“我叫灵儿!”    男孩儿垂眸看了看她手腕,“铃铛的铃?”    “不是,是灵气的灵!”女孩儿说着上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你刚才从树上飞下来的功夫是轻功对不对?我也好想飞,你教教我好不好?”    男孩儿俊眉微蹙,暗想她才这么大一点儿,哪儿能学什么轻功,可是又不忍拒绝。    树丛簌簌响动,三皇子带着那叫灵儿的小女孩御风在花园中团团转了一周,灵儿原还有些害怕,后来瞧见水阁楼台皆在眼下一闪即过,便拍手大呼有趣。    两人嬉耍了半日,有兰沼宫的人寻来,灵儿摇了摇他的手道:“明天我还来这儿,还是这个时辰,你再带我飞好不好?”尚不待他回答便丢开手转身而去。    第二天早上,三皇子再来陶然亭时,只见四下悄无人,唯有秋菊朵朵傲霜盛开,皱了皱眉,喊道:“灵儿……灵儿……”    听得身后一阵“咯咯”笑声,灵儿提着裙裾从一棵大树后跑出来笑道:“皇子哥哥,你来的好早,灵儿刚来,你不会怪灵儿,不陪灵儿玩了吧!”    三皇子瞧她今天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衫,发上系着几颗明珠,婉转华美犹胜昨日,纵然如今年岁尚小,料想长大以后定然美的教人不敢逼视,不觉微笑道:“不会……”    灵儿大喜,将手抬起来摇了摇,腕上的铃铛即响了起来,笑道:“以后你听到铃铛的响声,就知道灵儿来了!”三皇子愣了片刻,含笑点头,四目相对,灵儿又将手摇了摇,突然转身飞跑开来,“皇子哥哥,你来追我呀!”    灵儿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跑到太液池边,池上无桥,只水中有露出来的黑色石块蔓延许远,灵儿提裾跳上去,渐渐跑到了池水中央。    浓烟尚未散去,恍似有什么东西自眼角一闪而过,她好奇地侧头去,只见有一滴水珠滴落池水中,水面震荡了几下,浓烟渐渐散去,竟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石头旁边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埋着头抽抽噎噎地哭泣。    片刻跑出了一个形容甚是俊秀的白衣少年,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一丝英气,目光却甚是温柔,他俯下身捉住那小女孩的手臂道:“珠儿,你怎么在这儿?”    珠儿满脸泪痕抬起头,哽咽道:“承之哥哥,他们说父皇不喜欢母后了,不要母后了,以后也不要哥哥和珠儿了,没有人要珠儿了……”    春夜幽花徐徐飘零,珠儿的脸庞似花朵般柔弱娇嫩。    白衣少年心下大痛,皱着眉一面抬手擦她的泪珠一面哄道:“谁说没有人要珠儿了?承之哥哥会喜欢珠儿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变!只要珠儿喜欢,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    珠儿柔弱的眼眸眨了眨,将挂在眼睫上的泪珠抖落,喃喃道:“是真的么?承之哥哥会一直很喜欢珠儿,永远都陪着珠儿?”见白承之肯定地点头,遂将眼眸睁大,一直看着他,哭声也渐渐没有了。    白承之将她背起来,不多时珠儿便在他背上睡着了,睡的那么安稳,恍似已忘记了之前的痛楚。    夜风搅起千万片飞花,渐渐将他的身影遮住。    浓烟聚了还散,光影一重重置换。    落花飘零,渐飘渐缓,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那少年星目剑眉,英气逼人,眉宇之间说不出的潇洒柔情,令人一瞧之下便禁不住为其所动。    此刻他正四下环顾,口里还叫着一个女孩儿的名字,一会儿那女孩儿便从树后走出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绝美少女,水眸绛唇空灵如梦,乌发如云梳着一只彩环,迎风一站,彩衣飞舞,轻一张口,嗓音也是说不出的清婉好听。    “承之哥哥,我在这里!”    白衣少年霍然回首,瞧那少女面色潮红,眼角似有泪痕未干,却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我刚才睡着了,才没听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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