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军营一片灯火通明。狼牙弯月斜挂天边,排排杨柳寂静无声。    雪蕊吹着一支碧翠竹笛,月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渐渐想起在雪谷之中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也是这么静静的吹着竹笛。    军中今夜众将同欢,月夜推辞不得才去喝了几杯,本欲来陪雪蕊,不想又被人拉了去。    雪蕊一曲吹完,渐觉惆怅,便抱膝在月下发呆。忽而闻到一丝幽香,回头一看,几乎惊叫出声。    绿湖公主一身盛装,微笑着道:“你无需害怕,今晚我不会动你!这震国大将军的军营,我即便是能进来,也不代表能做任何事情,不过是看见你们那么开心,本公主心情也不错——”    她说着,丝毫不理会雪蕊戒备的眼神,取出一个碧翠的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把这个兑在酒里给月夜喝下去——”    雪蕊心一沉,颤巍巍将瓶子打开闻了闻,面色登时大变,颤声道:“这是……玉墟蓝田花的花露?你……你……”    绿湖公主嘴角绽出一丝无比妖媚的笑意,“其实那天在巫溪我已经看明白了,一个会对我拔剑的男人又怎会留在我身边?”倾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要他属于我,哪怕只有一个晚上!只消过了今晚,我便不再与你们纠缠,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你奶奶的性命,加上枯容丹的解药,够不够让你这么做?”    雪蕊僵立不动,狠命咬了咬唇。    深夜静寂,欢宴已散。    不知是何人鼓琴,幽婉清绵,似连夜风也吹软了。    帘帐忽起,一个一袭碧翠舞衣,带珠罗面纱的少女飘飘舞进来,水眸盈盈,看着月夜。    月夜微微一笑,看她跳那一曲《少司命》,柔态不胜,百媚千娇,忽而迫近,忽而远离。待琴声渐悄,那少女已舞入他怀中,眉眼含笑,轻轻端起案上的一盏美酒,送到他嘴边。    “方才已喝了不少,你还这么顽皮!”月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欲饮,她却又将杯盏拿开。    月夜含笑,“无妨!”握住她的手将酒饮尽。    “公子……”雪蕊欲言又止,忽而堕下几滴泪。    月夜皱眉,想要替她擦去,她却忽然推开他,飞跑出去。    子夜的风里,似含着一丝丝的悲戚,卷着那哭泣的少女飘摇远去。月夜不知所谓,一路追赶着她,恍恍惚惚间进了一处郊野别院。    寒烟笼罩,里面万竿翠竹,回廊曲径,一霎间好似回到了自己的碧玉竹轩。    可将军府距此十多里,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回去了吧!    月夜猛甩了甩头,许是酒喝的太多,眼下眼皮已经有些发沉,风一吹,头痛欲裂。    十余丈外,雪蕊提裾,匆匆自长廊上飞奔而去,月夜大声唤她也不理,只得追上去。    寝室的门开着,里面只点了一盏灯,昏惨惨的,光线暧昧不明。    忽有一股幽冷的寒香扑面而至,却是雪蕊从罗帐之中翩舞而出,将沁香舞袖在他面上悠悠一抚。  月夜闭目,心底微惊,这香怎会如此冷?    暗夜中瞧不清雪蕊的样子,只见她衣袖飘摇旋舞不断,忽而将数尺长的水袖裹在他身上,浅笑着将他拉近。    幽香沁入鼻管,头越来越昏沉,酒劲似也翻涌上来,身体一阵燥热,月夜心底暗暗吃惊,模糊笑道:“又胡闹什么?”    雪蕊微微一笑,将他放开,温凉的躯体贴上来,登时将他的燥热压下去几分。月夜僵立不动,她抬手,在他面颊上一阵阵轻抚,面纱悄悄滑下,红唇缓缓贴近他。    月夜忽然低头,手指夹着一枚棋子,“嗖”一声将烛火打灭,伸手将她一推,人也已经退到门外。    “堂堂红衣将军,什么时候起爱如此故弄玄虚?”    雪蕊身上的香气清甜如蜜,身材也比绿湖公主稍矮一些。    而且她的手又滑又软,抚在他的脸上,有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意,并不是像方才。    绿湖公主暗吃一惊,方才他明明闻到月夜身上有蓝田花露的味道,可为何此刻他竟还如此清醒,难道是雪蕊给他喝的太少了?    “为什么,到此刻你还能如此清醒?”    月夜淡淡道:“我自小于高山雪洞之中习武,体质早已可以对抗世间奇毒。只是我真没想到你的手段竟会如此卑劣不堪,难道就不觉得大哥一直站在背后看着你么?”    绿湖公主犹如芒刺在背,回头一看,却只瞧见一团漆黑。    竹叶飘零,恍似暗夜里的精灵,曳着长长的尾巴自虚空滑过。    月夜低眉,在空寂的旷野间独自行走。    没多久,一身碧翠舞衣的雪蕊突然跑出来,正在他面前数丈之远。瞧见他时,她的哭声仍不曾停止。此刻望着他,似又十分胆怯惭愧,双肩轻颤,低垂下头。    月夜本不十分怪她,此刻见她如此,更是连那一点点恼怒之意也消失无影,默默牵起她的手,一径返回将军府。    方才之事他虽镇定不乱,多少也心有余悸,回到竹轩之后就将灯火燃的通明。    雪蕊坐在榻上,眼角泪痕未干,怯怯地看着他,喃喃道:“公子,你怪我是不是?”    月夜摇头,上前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知道奶奶在她那里,你身不由己。可是雪蕊,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妥协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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