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临江仙》是哪位郎君所作?请随奴婢来,公主殿下有请。”    众人举目望去,湖心亭中一人遥遥示意。待他走近,才见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穿着朴素,只是五官格外清秀,唇红肤白,又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侍女笑着说:“小郎君好文采,殿下很是欢喜呢。”    周宪道:“小儿拙作,难登大雅之堂。”    侍女微微颔首,领她穿过九曲回廊,来到荷花池边,拨开苇草,一条小舟静静地停靠在岸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叟立在船头,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    “殿下在临仙阁摆宴,小郎君坐上船,快快前去拜见,”侍女掩唇一笑,“请莫作谦辞,能从二十多名公子中脱颖而出,殿下独独点了你的词作呢。”    周宪拱拱手,撩起下摆,利落地跳上小舟。    船翁吆喝一声,撑着杆,往岸上一点,小舟便荡了开去。    水面辽阔清远,碗口大的荷花开得挤挤挨挨,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船前进的路线。    老叟笑道:“小郎君莫急,咱们从远处绕过去,这花碍不着什么的。”    她应了一声,转而俯下身,折了一朵饱满鲜妍的花骨朵,抱在怀中。    小舟摇晃晃地驶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便出现了一座三层楼阁,碧瓦朱檐,藏于水上雾气之中,好似世外仙居。    周宪从船上跳下来,谢过老叟。岸上自有领她前去拜见的侍婢。不多时,便跨进一间宽敞的大厅,当中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隐约可见其后摆着两溜八张楠木圈椅。衣香鬓影,绮罗珠履,混杂着多种脂粉的香气传入她的鼻子里。    屏风后的女眷原本都在交谈,她一进来,便齐齐收声。    只听一道柔和的女音从上首传来:“把屏风撤了。”    两个仆妇上前移开屏风,周宪敛眉肃容,朝上首行了一礼:“学生周宪,参见殿下。”    “想不到年纪这般小呢,”长公主笑道,“平身吧,不必拘礼。”    她这才抬头,不卑不亢地迎上许多打量的目光。    承平长公主坐在最上首,她的容貌和记忆中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苍老许多,脱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妇人的平静淡然。    “一番荷芰生池沼,槛前风送馨香。昔年于此伴萧娘。相偎伫立,牵惹叙衷肠。时逞笑容无限态,还如菡萏争芳。别来虚遣思悠飏。慵窥往事,金锁小兰房。”    “本宫以荷为题,其他人惯都是红香翠软,唯独你不同流俗,”长公主叹道:“小小年纪,又是男子,竟将女儿心事描绘得如此透彻。”    坐在她下首的第一位贵妇也笑道:“全词用语婉丽,情意深长,实在是难得的佳作啊。”    周宪始终垂着头,听她们一言一语,把这首词翻来覆去地品鉴,再佯装不经意地恭维长公主。长公主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听说是应天书院的学子?果然才气非凡。”    “殿下谬赞。”    长公主皱了皱眉:“词作的好,人却有些无趣,木呆呆的。”    周宪明白了,承平长公主,似乎不太喜欢应天书院。    她凝神细思,却冷不丁被一道清脆的笑声打断。从屋后传来佩环叮当之声,一名红衣少女娇笑着,闯了进来。她不过十四五的年岁,鹅蛋脸儿,明眸皓齿,却是一个初见风韵的美人。    少女起初没注意到周宪,等她看清下方之人的模样,才颇为惊讶地停住脚步。    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身量虽矮,气度却不俗,削肩细腰,唇红齿白,俊眉修眼,竟含着一股雌雄莫辩的意味。    少女顿时痴了,蹙起柳眉,似喜非喜,目如秋波,却只驻留在周宪的身上。    “你怀里,抱着什么?”她边说,边探来身子,要去攀周宪的肩膀。    长公主忙道:“纨纨,快到母亲这儿来!”    赵纨纨扁着嘴,不甘地撤回手,一步三回头地向母亲走去。长公主疼爱地揽她入怀,点了点额头,道:“你呀,怎么就改不掉这个毛病。”    底下的贵妇恭维道:“二娘子天真烂漫,殿下该高兴才是啊。”    长公主笑道:“这个皮猴儿,真是托错了胎,浑该是个小子才对。”    赵纨纨扭股糖似的歪缠在母亲身侧,一双妙目,却悄悄投向了周宪。    在场之人自然都察觉到了她萌动的春心,长公主皱着眉,咳了一声,道:“领这位小郎君下去吧。”    赵纨纨不依:“母亲……”    奈何长公主说一不二,立时便有一名婢子上前,要领她出去。周宪回头,赵纨纨的目光仍然恋恋不舍地流连在身后。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停留,行礼告退了。    -    “从这边走就是了,赏花宴还未结束,小郎君请自便。”侍婢指向西边一条小径,便自顾自地回身走了。    周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条夹道小径,路边载满合欢树。正值花期,东风香吐合欢花,棱角分明的花朵,纷纷散散地交错在叶柄之上。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在僻静的小径上格外清晰。离周宪还有一射之地时,脚步声就停了。紧接着,她听到赵纨纨清脆,稍待喘息的声音:“你等等!”    周宪没有转身,微微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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