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邪将两张面具叠在了一起,慢慢藏于袖子中,侧身看向姜青诉:“你有何好致歉的?”    “单大人昨夜的一番话使我醍醐灌顶,曲小荷之事我的确不该徇私,即便存有私心,也不能改变人之命理,既然如此,唯有等这个白日过去,晚间她身死魂出之时,再将人带回地府。”姜青诉道。    单邪深深地看了姜青诉一眼,两人视线对上,许久都没有收回去,两双漆黑的眼睛中,倒映着彼此的脸。直至姜青诉被单邪看得脸红了,才没忍住挪开了视线,目光放在已然升起的太阳上,她道:“你看,太阳出来了。”    “云鹤山的蘑菇味道不错。”单邪脱口而出。    姜青诉立刻眼眸一亮:“单大人居然能尝出味道来了?我以为在你的嘴里,咸淡、酸辣都无什么差别呢。”    单邪没有回答,只是嘴角轻微地勾起,双眼变得柔和了起来。    实则他尝不出蘑菇的味道,那一锅蘑菇汤品起来与白水并无差别,蘑菇嚼在口里,与鱼肉也无差,都是淡无味,随便吃吃罢了,他一生唯一尝出味道的,唯有一串糖葫芦。    云鹤山的美景他看不出,广为人传的日出仙境他也看不出,但唯有日出之时手上端着一碗热汤的人,映着金色的阳光,一席白衣坐在了山石上,脸上挂着浅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在他脑海中翻现,不断闪烁,仿佛她那时与沈长释说的话,此刻也在耳畔响起了。    单邪的双眼直视着太阳,顺着东方慢慢抬眸,看向了远方的天空,那里一片雪白,只有靠近他们头顶这方才是蓝色的。    他的双眸中,太阳的颜色鲜艳,天空的颜色也明亮,仿佛都将他漆黑的瞳孔给冲淡,一切映入眼底。    这里的日出,与云鹤山的日出一样。    姜青诉看着单邪,看到他嘴角久久不散的微笑,这一瞬她的脑海中突然显出四个字:谪仙之姿。    奇怪,她不止一次觉得单邪这身形长相乃至气质都不像是长期在地府工作,沾染阴暗晦色之人,反倒像那九霄之外的仙人,有睥睨天下的神姿。    “无常大人!白大人!”身后响起了声音。    姜青诉与单邪回头看过去,看见了匆匆跑过来的沈长释,沈长释喘了一口气道:“那两人要走。”    姜青诉微微皱眉:“走?他们打算去哪儿?”    “京都!”沈长释说这话的时候,姜青诉明显怔了怔。    她暂时不想去京都,那人不死,那处就永远是她无法靠近的地方,姜青诉原本打算若无必要,她就想着等赵尹死了百八十年的,再去京都玩儿玩儿的。    姜青诉朝单邪看了一眼,那人也正在看她,她抿了抿嘴,刚说自己不要徇私,即便要耍赖,至少也得等个一两年,等这人忘了自己在这地方说的话了,才好耍的。    于是姜青诉道:“走吧,带我过去。”    沈长释点头,转身走在了前头,心里还有些奇怪,白大人与无常大人一大清早到这儿来做什么的?莫非……他们是来谈情说爱?    昨天在溪旁就觉得两人神情不对!看来他写的那本书,后续的故事都不用编,现成的就有了啊。    姜青诉到了溪水旁,看见钟留拦着阿武,两人没有动手,只是谁也不让谁,曲小荷觉得钟留觉得吓人,扁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钟留见两位大人回来了,立刻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和阿武打起来,倒不是打不过对方,而是一旦真的打起来,损了昨日白大人好不容易诓那小姑娘得来的信任,那就得不偿失了。    钟留退下,姜青诉几步走过去,她先是朝阿武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阿武抱在怀里的曲小荷问:“小荷打算去哪儿啊?”    “姨姨,阿武要带我回家了。”曲小荷对姜青诉倒是很友善,昨日听闻她与自己爷爷是忘年之交的情谊,便对姜青诉卸下防备,一口一个姨姨喊得甜腻。    “回家?”姜青诉挑眉,朝阿武看过去,那男人对她还是有些戒备的,即便曲小荷喜欢她,阿武也从未让曲小荷靠近过她。    曲小荷点头:“对啊!回家了!回京都!前天爹爹让阿武带我出来玩儿,说好了三天就回去的,今天已经第三天了,如果不回家,爹爹就该担心了。”她说完,还朝阿武笑了笑。    阿武对上了她的笑容,艰难地扯着嘴角,露出了两颗獠牙,面目虽然狰狞了点儿,不过显然是在对曲小荷微笑。    姜青诉觉得奇怪,曲小荷的父亲上个月就已经跟着曲昌在京都的午门斩首了,照理来说不可能前天还与曲小荷说过话,并且朝廷说曲小荷是从曲家逃跑出来的,为曲家现如今唯一的子嗣了,又怎么可能有出来玩儿一说。    这犬妖从昨日相见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话,显然是不会说了,那是谁诓骗曲小荷的?    姜青诉倒不会傻到将一切都揭穿,曲小荷正是天真年龄,让她知道一大家子全都死了,对她的打击必然很大,骗也就骗这一时半会儿了,等到了晚间她魂魄离体,到时候再哄她去地府也可。    姜青诉微微一笑:“好啊,姨姨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呀好呀!爷爷见到姨姨,一定会很开心!”曲小荷伸手抓着阿武的衣服:“我们带姨姨一起回家!”    阿武微微皱眉,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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