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晴 不管我走到哪儿，我就把痛苦带到哪儿。我知道，谁来喝咖啡，谁就上吊。从没有一个人，拥有地球的一粒尘土。 ————阿伦茨《荷兰现代诗选》 在领导的仁慈下，昨天我居然放了一天假。要知道，去年整整一年我都没休过年休。可即便这样，我都浪费了领导的好意！丝毫没有休息到！根本没睡着！我精神涣散地在厕所与床之间挣扎了一天，在睡与不睡的反复确认中，迷迷糊糊的经历着日月星辰。 手机铃声突然急促想起，我皱了皱眉头，是谁打断我的思路，好聒噪的铃声，却丝毫不记得这是自己前几天刚换的新曲子。我唯恐是郑真真找我，手忙脚乱拿出来，却又一次失望。 “闻青！”卞睿焦灼地声音传来。 “干嘛。”我没好气，强忍着失望的怨气。 “我在公司。”就算是看不到卞睿的脸，我依然能想象出他垂头丧气的表情。“你还记得大兴人民政府出面谈判的那个农村养殖场的补偿项目吗？” “当然记得，”我接过话头，“那边的老百姓年底折腾的厉害，千方百计的出黑招，钻法律空子，到底还是因为公司的施工项目的环保措施不完善，签了41万的补偿款，答应下个礼拜办手续过去。” “我……”卞睿的声音不太妙，“年底公司资金汇总，正各种填补空头，本来就资金调动困难，我却把这个项目忘记报了计划上去，财务那里说没办法，根本不可能再做调配，是我们部门失责，现在估计是不会管了……” “……”我沉默了。我知道这纯粹是卞睿的个人失误…… “怎么办？”卞睿声音已经由刚才的懊恼变成绝望，他周末在单位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等等，我马上赶到单位去。”我挂掉电话，叹了一口气。郁闷，昨天算是白白放了一天假，今天周末还要补回去，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果然，我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帮卞睿解决问题，对于他个人，我真心是没有丝毫的嫉妒情绪。我和郑真真那秘而不宣的关系，那戛然而止的深厚情感，和他没关系。 我赶到公司之后，和卞睿对了一下午的资金总账，能挪用的，不能变动的，各种项目的资金转移核算，就连暂估价和预付货款都核算计较了好几遍，到底还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我出面打电话给常年合作的乙方单位，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各种大招放出来，嘴皮子差点没说破地商量，终于叫对方答应了长期合作的几个项目可以在财务部门预先挂账，支付资金缓到新年之后，给我喘息的余地。 这样，就可以先把补偿款项付给难缠的农村养殖场，兑现了承诺，然后年后第一时间再去解决那些乙方单位的未结算部分。 一下午的高度集中作战，搞得我筋疲力尽，连卞睿极力邀请的答谢晚饭都不想去，甩包回家。其实，这些天我的心里很是难过，越是一个人越胡思乱想，卞睿又是我工作之后认识的最好的聊天伙伴，我差点就破功答应了，热热闹闹吃个饭也不错啊，省得我独自回家空虚寂寞冷。 可是一想到他居然是郑真真的现任男朋友，我就硬生生打了冷战。他还算是我的情敌呢，这复杂的关系…… 叮的一声。 是短信。 晚上我四仰八叉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要死不活的样子，冰箱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一盒泡面，我恨不得剁手我的懒惰，用不够热的开水泡的温温吞吞，搞得我连想吃的胃口都没有。我顺手拿起手机一看，是卞睿。 闻青，真谢谢你。 嘴炮儿没用的。 你是女神。 女鬼也没用。我已经累死到没有下一次。 大恩不言谢，要不，我以身相许？ 滚。你和郑真真在一起。 那怎么办？ 分手。 你没逗我？ 当然是逗你。 也是。呵呵。我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 我回复完卞睿这最后一句，忍不住又翻了一遍手机。喜欢窥探别人，但是不爱暴露隐私的郑真真同学，完全没有一条状态的更新，她彻底在我视线消失了。 她的最后一个发布的照片，也还是好几个月前，照了一盆大白菜一样的盆栽，说：办公室植物，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