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共分东西南北中五个市,北市乃有钱人家所居之地,那儿道路修得平整宽阔,两辆三骑拉驾的马车同时奔走都不成问题,像夏家那般的富贵之家,府邸自是建在北市。    中市为玉器古董绸缎以及上等茶肆酒楼所布之市,向来是北市人家出门所去之地,五个市中,属西市最为鱼蛇混杂,譬如那些小商小贩或是无所定居之人,都是聚在西市,虽是如此,这西市里倒是有一条街道是这西市百姓公认的“小北市”,但却是远远不能与北市同日而语的。    这“小北市”听来却是嘲讽之意居多,因为这条街道里住的人家不过是比西市其他人家稍富足些且修建了自己的小府邸而已,却真的将自家端起了大门大户的架子来,如月家这般富足了没几年却又落魄的人家,就是住在这“小北市”里。    这“小北市”,便是西市窄街。    窄街里的人家都漆着黑漆大门,尤以月家的大门修建得最宽最大,别家的大门黑漆即便没有剥落也显得有些老旧,月家的大门看起来却崭新非常,一眼就能看得出那黑漆是新刷上的,站在门前都还能闻到浓浓的新漆味,那门上的匾额也显然是新刻的,“月府”那两个大字刷着耀眼的金色,便是门上衔环也都漆成了金色。    竹子撑着伞在马车前边等着将夏温言搀扶下车,马车里,月连笙拿过绿屏给准备好的白狐裘衣给夏温言披上,不忘替他将厚厚的兜帽给拉上,末了还将绿屏给她准备的手炉塞到夏温言手里,生怕他凉着了一丁点儿。    谁知夏温言却不愿意接过手炉,反是将手炉又塞回了她手里,道:“你拿着便好,我不用。”    “你拿着暖和呀。”月连笙更不愿意接回手炉。    “我向来不用手炉的,你拿着。”夏温言道,随后转身下了马车。    夏温言下了马车后站在一旁,当月连笙掀开车帘时他朝她伸来双手,显然是要搀她下马车,月连笙看着他细弱的手腕,很是迟疑。    “来。”夏温言朝她温柔一笑,就好像在对她说“没事的,我撑得住的”似的。    月连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递给他,尽可能少地将重量压在他手上,就怕把他给压坏了。    而当看见自家那明显才刷上新漆的大门时,月连笙忽然十分不敢抬起头来看夏温言,要知道在收到夏家的聘礼之前,他们月家的大门是整条窄街最窄还最旧的,现下却是整条窄街最宽最新的大门,尤其那匾额上的金漆,让月连笙觉得很是刺眼。    此时街巷里有人家走出来,瞧见停在月家门前的马车,不由都停下来瞧个真切。    月连笙更觉羞愧,急忙和夏温言道:“我,我去敲门,他们可能忘了我今日要回门的。”    说完,她匆匆上前去敲门,在夏温言面前握上那金色的衔环,明明是冰凉的,可她却觉得有些烫手。    夏温言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眸光微敛。    新妇三日回门这般重要的事情,娘家人又怎会忘?    眼前这紧闭大门内的人,只怕不是不知晓她今日会回门,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将此事往心里去吧。    这般紧闭的大门,就好似在与她说不欢迎她回来似的。    月连笙敲了门,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她转过头来,满脸歉意地看向夏温言,“可能他们还没有听到敲门声,天这般冷,你要不要先到马车里坐一坐?”    说完话,月连笙惭愧得低下了头。    他可是忍着身子的不适陪她一道回门的,可到了家门前门却不开,这让她如何不觉惭愧?  夏温言非但没有回到马车里,反是走到了她身旁来,温和道:“没事的,我和你一块儿在这等便好。”    月连笙将头垂得更低。    街道里的人聚得愈来愈多了些,开始对着月连笙指指点点。    “这不是月家那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娘吗?咋的又回来了?”    “不会是人家夏家瞧不上被送回来了吧?”    “送回来会用这么好的马车送回来?”    “不对,这月家二姑娘居然还活着!?”    “就是就是,不都说那夏家大公子是个克妻的吗?前几个还没有过门的姑娘都被他给克死了,咋的这月家二姑娘到现在还活着?”    “说不定像她娘一样命硬,怎么着都不会死?”    竹子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便是对这些就只会嚼舌根的长舌妇狠狠地瞪了一眼,若非夏温言在前边,他怕是已经骂了回去了。    那些打着伞围在旁瞧热闹的妇人们被竹子这一瞪瞪得立时噤了声,少顷又听得有人小声道:“唉哟,你们都积点口德,人月家二姑娘回门来是好事,瞅瞅你们都给说成了啥样儿了!”    “我们也不过是就事论事,有啥子说不得的?”那些妇人噤声没一会儿,又开始小声议论道。    “哎哎,你们瞅那和月家二姑娘站在一起的是谁啊?裹得这么好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吧?”    “嘘——这话可小点儿声,谁知道是什么人呢,反正不会是那夏家药罐子就是了。”    “怎么不会是?你瞅那人身上的裘衣多好啊,不是像夏家那样的有钱人家,谁个穿得起啊?”    “傻呀你,你也不想想夏家药罐子那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这么冷的天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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