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始下,洋洋洒洒落了半夜,清晨整个长安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下。未央宫中的梅花一夜间绽放,朱砂骨红,鸾枝游龙,品目繁多。冰天雪地里,这处梅海仿佛点燃了沉寂的宫廷,令这重重的宫室楼阁在一片肃穆中多了份暖意。    这场雪与梅花来的正是时候,中常侍曲行江将迎接长公主的宴会订址于这片梅海中。    国殇百日已过,不许宴饮的禁令已经解除。况且这位朝阳公主的身份着实矜贵,她是李氏皇族唯一的嫡系公主,也是昭帝李君霖的长辈。用这样的盛宴来欢迎这位离宫多年的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妥。    夕阳西斜,宫人们提著一盏盏琉璃宫灯在梅园穿梭,她们将宫灯安在梅树的枝桠上。花影摇曳,花瓣被照得晶莹剔透。    园中曲水上高高搭建的舞台已经被装饰得绚烂夺目,炭火味混合着梅香让寒夜生出几分旖旎,曲行江亲自检查着梅园中的每一处,确认万无一失。光禄勋禁卫在外围交替巡逻。朱雀门外,已有马车陆续驶来。    李君霖站在明月阁上看着,梅园中的忙碌之景,心里也知道曲行江打得是什么算盘。李扶摇是琰帝的老来女,虽然是李琮柏的姑姑,但两人年岁差的并不多,因此两人的情谊深厚。不过这种情谊也没持续多久,李扶摇远嫁陇西,旭帝迎娶辛榕。璟王死时,李扶摇还曾上疏直言,辛榕蛊惑皇帝残害手足,实为妖后。    她与母亲张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恐怕长公主,见之便心生不喜。而且李氏子嗣不丰,与自己这个病秧子比李书宸可不是强了一点半点。无论如何,李扶摇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她不想赌,不想与李书宸撕破脸面,因为她肩上还有舅舅一家。    “陛下,长公主殿下已经到了。”裕珩在旁小声提醒。    “宣。”    李君霖回了明月阁的正厅。    “陛下长乐未央。”    长公主穿着绛红色的展衣,虽然年近五十却依然很精神。长公主是个很美的女人,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对她的美却没有妨碍,反而多了几分风情。    “姑祖母客气了。”李君霖亲自扶了李扶摇起来。“姑祖母,这一路行来,舟车劳顿,可有不妥?朕特意叫了太医来为姑祖母来诊脉。”    “陛下客气了。”李扶摇没有拒绝昭帝的好意,谢过恩后便让太医为其诊脉。    “长公主殿下身子康健,陛下无需担忧。”    李君霖点了点头让其退下,她望向李扶摇,眼中有欣喜,“姑祖母身体康健朕就放心了。”曾经守住陇西的昭阳长公主的确是为令人尊敬的长辈。    “劳烦陛下为我担忧,是臣妇的罪过。”李扶摇看着李君霖,她的很白,但是那种病态的白,没有血色,瞧着便有不足之症。    “陛下要多保重身子,陛下的身体康健才是我大楚之福。”对于这么个病弱的后辈,李扶摇生出几分怜爱,单纯的长者对小裴关爱。    李君霖瞧了眼沙漏,戊时三刻,赴宴的臣子及其家眷都以到场了。“姑祖母咱们走吧。”    李君霖把自己叫到这里,就是为了单纯的关心自己,半句都没有提到陇西的兵权。是真的无心于此,还是抛砖引玉徐徐图之?    李扶摇虽然心存疑惑,但也不会流于表面。依旧是面带笑容陪着李君霖去了梅园。    曲行江的心思倒也巧妙,借梅园中的流水将男女两席隔开。    “陛下驾到。”    “长公主驾到。”    “陛下长乐未央。殿下长乐无极。”    众人俯身行礼。    “免礼。”李君霖登上高台,“今日乃是为长公主设宴,乃是家宴,诸卿随意。”    “诺。”    鼓乐声起,手持红菱的舞姬,莲步翩翩,柔软的腰肢轻动,今夜的盛宴在舞乐美酒中缓缓开场。    炭盆里的火烧得太旺,在配上旖旎的舞乐,到让人生出几分烦闷。李君霖带了裕珩悄悄地离了席。    说是人比花娇,但这园中梅花,万千姿态,天公造物,对于李君霖而言,这满园的梅花更美。    她带着裕珩在一处假山的背后,赏着几株难得的绿萼。    “陛下咱们出来也有三刻钟了,这儿风大,不如回去带个暖炉过来?”裕珩觉着出来的时间长了,怕李君霖着凉不由出声提醒。    “嗯。”    刚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了一个女子的惊呼,“原来你在这里!”    李君霖脚步一顿,裕珩刚想开口训斥,是谁在御前无状。便听到又有一道男声想起。    “这位姑娘是?”    李君霖朝着裕珩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动。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这情况听着倒像是这么个意思。于是,善良的昭帝陛下便决定等这二人说完再出去。    王云淑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深吸了口气,“前几日你是否在在岷山弹琴?”    “是了。”裴逸行负手站在王云淑的面前,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丈的范围。    “今日那的玉佩,那是二楼那人掷的。只是我下去的有些晚了,让那人走了,而小二又不知那人的信息。”她神色有些愤愤,一双眸子瞪得很大,乌黑却清澈。    “原来那日小姐也在听在下的琴音。”    他不纠责任,似乎不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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