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为整个大地披上一层巨大的黑氅,只有未央宫拒绝了这件黑色的大衣。    五步一盏十步一灯。烛火轻盈地跃上琉璃瓦,又沿着屋脊到了屋檐,照得未央宫的华光艳艳。灯火通明的未央宫里,李君霖能闻到,灯架被烛火烤热后而散发着的阵阵松木味。    “殿下咱们还得快点。”忽然在前面提灯引路的中常侍曲行江突然转过身来催促李君霖。    曲行江佝偻着身子,李君霖并不能看见他的脸,但是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曾经在后宫乃至前朝搅弄风云的曲公公此时定是面色如土。    “嗯。”李君霖只是简单的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那双绣着四爪金龙的鞋便快速移动了起来。    今夜天色很好,月明星稀。可是这样的月色对于未央宫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意气风发的帝王走向暮气沉沉时,未央宫也将重新粉墨一遍。    檐角上悬挂的祈福铃发出“叮……叮……”的轻叹,李君霖已经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温室殿。    守在殿门口的小黄门与侍卫准备行礼却被曲行江挥手遣退。而一旁一个机灵点的小黄门已经趁着众人退下的空档,轻手轻脚地推来了殿门,躬着腰在一旁等候。    曲行江暼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着李君霖说了一句,“殿下请。”    李君霖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才慢慢走进了殿内。    门一开时,便有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接着是掩盖药味的龙涎香。可是随着脚步的移动,越靠近主室,那股药味就越发的浓烈,直到厚重的龙涎香也无法遮掩半分。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长乐未央。”李君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了个全礼。    而被李君霖跪拜的人,这座未央宫的主人,帝国的掌权者,旭帝李柏琮正躺在龙床之上奄奄一息,艰难地抬起一只手,示意李君霖免礼。    “霖儿……过来……”他的声音像从喉缝中挤出来似得,低哑又刺耳。    李君霖起身,走进李柏琮,他忽然看见,旭帝靠近床内的那只手正紧紧地握住他母后生前的最爱的一只红玉簪。    李君霖坐在曲行江早早准备好放、在床边的胡凳上,伸出手握住了旭帝悬空的手。    十四岁少年的手并没有显的很有力,而李君霖这在灯下透着白玉色光的手更是显得有些稚气。可是在当这只手被旭帝握住的时候,他感觉到的却是生机与希望。    “霖儿,父皇很快就要见到你的母后了。”旭帝抬头看着李君霖那双同元德皇后辛榕一模一样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你母后生前,朕事事都如她所愿,唯有祁王一事,朕念及骨肉亲情并未狠心。可如今看来,朕实在是错的离谱,现在养虎为患,为时已晚。朕已经没有办法在力挽狂澜,如今只有你能才担起这样的担子……咳咳咳……霖儿虽然如今祁王看似势大,但朝堂之上还是有忠心的大臣,你定要慎思慎行。父皇与你母后这二十年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    旭帝的神志有些不清,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旭帝有些累了,他怕来不及。    “曲行江。”    “奴才在。”    曲行江在一旁候着,一听到旭帝喊他,便捧着一只乌黑的盒子走了上来。    李君霖快速的暼了那扣着金锁的盒子,心跳突然的快了起来,他知道那盒子里有什么,也知道一旦那个盒子被他打开,他将会被扣上华丽的金锁,囚鸟于笼。    “霖儿,朕的天下就交给你了。切莫让朕和你的母后失望。”看着曲行江将那只盛载着帝国命运的盒子交给李君霖的时候,旭帝突然心里一松,被他承担了二十多的担子终于有人替他卸了下去,而这个人身体内流淌着他与榕儿的血。    李柏琮不知道,他的父皇将帝国交给他时,心中是怎样想的。但现在他看着这肖似其母的少年时,他的心情竟然是十分放松的,像是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如今他就要了无牵挂地去见他最心爱的女人了。    “退下吧。朕要收拾妥帖去见榕儿了。”    “儿臣定谨记父皇的教导,儿臣告退。”    李君霖紧紧握了握李柏琮的手,行了礼后,便退了下去。这次,不再是曲行江给他带路,因为此时他还需要陪伴在那个给过他荣耀与辉煌的男人身边。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李君霖隐约听到,李柏琮说,将那支红玉凤簪函封好,他要带走给他的榕儿做惊喜。李君霖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手中盒子,为屋内那个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个情根深种的帝王从来都不知道,他愿意用尽整个江山来宠爱的女人,最爱的从来不是什么红玉簪,而他手中这只盒子里的东西。    “殿下请。”之前为李君霖和曲行江开门的那个小黄门此时已经提好了灯笼站在门口侯着他。    “走。”    一场疾风骤雨即将到来,即使没有机会登上祁王的快船,但搭上太子的木舟也总比毫无庇护、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风浪吞噬要好的多。    李君霖捧着盒子快步急行,不到一刻钟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承明殿。    殿内主事,素问姑姑正领着大宫女灵枢正在殿门口提着宫灯等待他。    微黄的灯光照着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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