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名李骞,黑白参半的胡须垂在下巴,双目有些浑浊,脸颊瘦削到凹陷进去,看上去好像一棵死气沉沉的老树。

听了谭鹏的话,李骞脸上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混迹官场时而要得脸面,时而脸皮厚如城墙,视情况而定。没有这个本事,官就坐不稳。

“竟然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罔为读书人了,当真衣冠禽兽。现今人证具在,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李骞只有说话的时候,眼睛才会睁大一些,好像在壮声势。

谭鹏立刻揪住他话中漏洞:“你说人证都在,意思是说,现在衙门断案,只需要人证就可以?那么是不是,我如果想害谁,我多寻几个人帮我作证,我就能让谁坐牢?”

陆通判走到李骞旁边,俯首耳语一番。李骞瞳孔缩了一缩。

前有他自己觊觎谭鹏财货,派人去探寻货物渠道,并暗杀谭鹏夺其财产。后有人给他送钱,欲法办谭鹏。两者相加,李知县就坐不住了。

刚刚陆通判悄悄的告诉他,堂前的刀脸汉,就是谭鹏所伤无疑。这让李骞想起他派去谭鹏那里的两个人,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那个和记杂货铺的掌柜不明不白的死。

谭鹏就像横在他心头一根刺,今天无论如何必须解决掉。

“原告甄氏,你有话说么?”李骞想要先声夺人。

“民妇丈夫是个商人,那日听说黄泥寨有个书生有透明的琉璃盏,就想要去进些货拿出去贩卖。谁知,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甄氏声泪俱下的说道,只是三角眼和高颧骨让她看上去少了些悲悯。

粗壮女人也说道:“民妇的男人,是一同去的,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谭鹏轻蔑的看了她二人一眼,两撇英雄眉一挑:“李知县,我看这样吧,你把原武县所有失踪的人口家属都叫来,然后可以让她们作证,失踪的人都是我杀的。你看这样可好?”

真是流氓不可怕,可怕有文化。李骞耷拉着的眼皮都在突突的直跳,他恨恨的瞥了谭鹏一眼,旋即对刀脸汉说道:“赵大,你和伴当,可是被这谭鹏掳去?”

刀脸汉就是赵大,他故意让声音显得低沉:“大人,正是。”

李骞看向谭鹏:“你又待怎说?这个人可没死,他说的难道有假?”

谭鹏没去理他,转身对赵大问道:“你说我是把你掳走的,那么你说,我是在几时将你掳走?”

“昨日天色将暗时分。”

那边张三早就惶惶不安,此时想要开口,被谭鹏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闭嘴。

谭鹏又问:“那我在何处将你掳走?”

赵大语塞,他没有别处可去,之前在脚店歇息,就顺口道:“十千脚店。”

到了这时,谭鹏已经大致听出了赵大口音,似乎是关西一带的人。

“笑话,我谭某一直在黄泥寨书院,每天就坐在门口躺椅上喝茶,不是一个人,是黄泥寨所有人都能给我作证,你又怎么说?”谭鹏弹了弹指甲,不屑的反驳道。

实际上,赵大没有做足够的准备,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粗人。李骞也不明真相,只知道谭鹏将他们二人绑了,然后人是从张三那里搜出来的。所以他说赵大是被谭鹏掳走的,赵大则认为李骞将事情都准备好了,也就顺着说。

没想到,谭鹏伶牙俐齿,三两句就将谎言戳破。

李骞看事情发展出乎意料,还是低估了这个童生了。他还没说话,一旁陆通判突然插嘴:“本官得到知情人举报,和记杂货铺的掌柜,也是你杀的。”

陆通判是想要打草惊蛇,看看谭鹏的反应。

门外听审的原武县群众哗然,或许别的人他们不知道是谁,就是看个热闹。可和记杂货铺的掌柜,却是原武县有名有姓的人物。他当时离奇的死去,可是轰动好一阵子。

堂下的谭鹏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的反诘:“证据呢?这个是不是连人证都没有呢?”

李骞和陆通判心中的恼怒就别提了,从做官断案以来,就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以前不管什么身份,到了堂前,惊木一拍,哪个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偏偏眼前这个谭鹏,好像知县衙门是他家开的一般,随意的让人发指。

正要说话,就见谭鹏一打响指:“彭嘴儿,拿水来,说了半天还真有些口渴了。”

那些原武县听审的百姓开心了,他们正缺谈资,谭鹏的嚣张就是未来茶余返货的话题了。这下回去后可有的吹了。

彭嘴儿佩服的不得了,光是站在这衙门外面他都替谭鹏胆战心惊,没想到谭鹏却镇定自若,还讨要水喝。他赶紧解下腰间别着的酒葫芦,不敢进去就一甩胳膊丢了过去。

谭鹏一把接过葫芦,拔掉塞子也不对嘴,扬起葫芦里面略显浑浊的酒水呈一条线,一丝不落的流进他的口中。恩,酒的味道不怎么样!

门外谭鹏的学生们兴奋的叫嚷:“那是我的老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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