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单登瀛还真是胸有成竹。这一段郑西讲得极为详细。“这一段是说,孔子说,再给我几年时间,从五十岁就开始学易经,那就可以不犯什么大错了。”

姚先生点头称赞,心道这单登瀛虽然开蒙晚,但有向学之心,将来未必不能在经义之道有所建树。

可这时候单登瀛被姚先生一夸,顿时些飘飘然,于是继续卖弄道:“这一段,还有另一种解法。”

“哦?”姚先生顿时好奇起来。这学生开窍真是不可思议,竟然有了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能力?

“这段话里,‘加’字是通‘假’的。而这个五十以学易,孔子说,再给我几年时间,五十岁就开始学习易,这种说法始终有些奇怪。如果我们来说,应该直接说给我十五年或者二十五年,不应该在加我数年的基础上再补一句五十。”单登瀛努力模仿着郑西说话时的逻辑和语气,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

姚先生微微颔首。自己对此也曾有些疑问,这学生能够想到这一层实在不容易。

“因此我斗胆猜测,这个‘五十’,在原文里或许是一个‘卒’字!只是后人抄阅时将这个字写得分散了,后来便被人当做‘五十’二字!”

这句话一出口,在姚先生耳边仿佛黄钟大吕,撼人心弦!

“这句还能这么解读?”姚先生第一反应便觉得单登瀛讲得有些匪夷所思,实在是荒谬。可他心神巨震之下,反复思考,竟然越来越觉得这家伙说得才是正理。“我自幼从文六十余年学的,十几年来讲的,居然是错的?”

姚先生年老体衰,反复思索之下竞有头晕目眩之感。他闭着眼,用颤抖的嘴唇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心神才渐渐稳定下来。

此时只听耳边单登瀛惊慌失措地问道:“先生你没事吧!先生?”

莫名其妙,姚先生听着这声音竟有些恶心。他睁开眼睛,只见单登瀛胖乎乎的大脑袋杵在面前,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人,才学了这么几天,能有这样的学问?”

“这解法,你是听谁说的?”他面上无喜无悲,语气不咸不淡。

单登瀛慌了神,以为先生被他气坏了,因此磕磕绊绊地答道:“学生……学生自己胡思乱想的,先生你莫要生气,我以后好好攻读便是!”

“你能多学多想,这很好。”姚先生没出身却做了许多年的官,人情世故方面的自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无欲则刚。昏花的老眼中目光依然锐利,语气却依然平和淡然,仿佛面对其他成年弟子一般:“子维,今日考教,你表现很好,以后莫言懈怠。你能这样勤学,等论语讲完搬出去住也可。但每日早课莫要迟到。”

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当面夸奖单登瀛,又允许他搬出去住了。胖子简直是心花怒放:“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等单登瀛一走,姚先生便让人将候文礼叫了过来。

这位弟子是本州学正家的孩子,平日恭谨有礼,十分得先生喜欢。姚先生有时甚至会想,自己培养出了肖方、张栻、肖鸿风和候文礼前后两辈四位弟子继承衣钵,都是品学兼优德才兼备的学生,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候文礼听了老师相召,连忙轻声走进屋里询问道:“恩师有何吩咐?”

“这几日,你去看看子维平日在哪温书。”

“这个家伙何时温过书了?”候文礼不明就里。“他每日中午下了学便兴高采烈地往城东去。”

“城东?若有旧友来了为何要住在城东?”姚先生喃喃自语。这天下大儒都与他有些交情,无论哪个叫一句旧友也不为过。

“先生,何出此言?”

“单子维他当是另有师承。唉……或许是哪位旧友与我相谑也说不定……”

接下来几日,单登瀛便每日兴冲冲地往那仁和酒楼跑,有天还拉上唐林。

“守一,你莫要不信,郑西是真的厉害。你若听上一听,或许比拜在姚先生门下还管用!”翠溪堂里只有唐林对他一如既往的照顾,二人关系愈加好了起来。

“子维你莫要背后编排先生。”唐林阻止了胖子胡说八道,却忍不住一笑:“听你将他吹得神乎其神,有段日子没见我倒是真有些想念这家伙。”

两人在翠溪堂里都比较拘谨,出了这个门,连唐林都放松了不少。他最近一直没回书院,与郑西也无缘相见,这次可是要一饱口福的。

两人打打闹闹的径直来到郑西的院子。

“哎呦!守一兄!稀客稀客!”郑西也不跟单登瀛打招呼,却一眼看到唐林,赶紧怪模怪样装腔作势地招呼着。

唐林也很亲热地打了他一拳,便在郑西这小小的院子里找了凳子坐下。

院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大木桌,四周桌脚插在挖出来的小土坑里,显得十分稳固。这里居然还有六个小孩子,经郑西介绍,这些都是本地庄稼汉子家里管不过来的小孩,经王老爷子介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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